对方的开门见山让图灵有些意外，但他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问题：</p>
“很高兴见到你，是雷明顿向你介绍的？”</p>
“怎么，一开口就是买卖，你觉得没有安全感？”老斗兽咧嘴笑着，一只枯槁的爪子轻轻擦过脏兮兮的长须，“没错……是雷明顿告诉我，你有事情想要打听，但更确切的是，我对你也很感兴趣……一位在口粮争夺战中，跨越赛制等级杀死所有强敌的怪物……”</p>
这时，图灵感觉到脚边的动静，是伊利亚特。</p>
经纪人面容有些惶恐地躲在图灵的脚后跟，冲着他小声说道：</p>
“喂！这可是活着的传奇，你好歹也客气点！“</p>
当注意到老山羊撇过来的视线，伊利亚特立马闭嘴。</p>
“还是因为那个里程碑？”图灵没理会伊利亚特的打岔。</p>
“‘那个’里程碑？呵……看来你没有把那东西放在心上，真有意思……那是任何一位王庭恶兽都未曾得到过的荣誉，就连克贾卡也做不到……不如我们回到正题，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提议么？”</p>
“你想要这个奖杯？”</p>
听闻图灵再次答非所问，老斗兽特伦特扭了扭脖子，依然耐心解答：</p>
“你想的没错，你的里程碑……我的确很想要，但是……很可惜，斗兽之间没有交易的权力，至少规定是这样，里程碑就更不行了……”</p>
“但你就是来和我做交易的。”</p>
“没错，但和里程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老斗兽向后两步，全息投影构筑出它的全身，“我知道你有麻烦，而我这里有能够解决你麻烦的东西，并且我能够给你你想要的，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帮我挑战一位选手。”</p>
“我并不信任你。”图灵言简意赅。</p>
“但是我很信任你。”特伦特撇了撇脑袋，“你似乎对克贾卡的事情很感兴趣，并且让雷明顿找上了我……既然你并不信任我，又何必找我呢？”</p>
“这是两码事，克贾卡的故事并不具备利益，但你的交易，有利可图。”</p>
“是么？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它的故事仅仅只是故事。但是对那些追寻着克贾卡脚步的斗兽，以及……极少一部分存在来说，那是无价之宝，尤其是那些，没有被展露在世人眼前的，珍贵的，无人所知的秘密……他们被埋藏在尸体和泥土之下，还有我这颗行将就木的堆栈体里头……”特伦特脏兮兮的爪子指了指后脑勺。</p>
“不如我们从克贾卡开始聊如何？比如，你为什么想知道克贾卡的故事。”</p>
“你就当我也是追寻克贾卡脚步的斗兽吧。”</p>
“不。”老斗兽抬起手指，那根粗大的指头似乎怼出了全息影像，直达图灵的吻尖，“你在撒谎，你在胡说。”</p>
随后它猛地收回手指，话锋一转：</p>
“但还好……老特伦特非常大度，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让你挑战那名斗兽……因为那是我最讨厌的对头，而他即将通过最后一场见证比赛来获得和我同样的地位，即呆在这里，获得免战的权力，所以我希望你能去挑战他，帮我杀死他。“</p>
“你能够得到的，就是解除堆栈体对你的控制……是自由。“</p>
听到这里，一旁的伊利亚特浑身一震：“你能够解除堆栈体的控制？等等……这里可是图密商会内部的接线通话，您……”</p>
“不，这是特伦特专属的接线通话，特伦特有这个权利。”特伦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怎么样……而且在这之后，我愿意告诉你关于克贾卡的故事，还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能告诉你，不过那得涉及另一项交易了……”</p>
“你没有证据证明你能做到这一点。”</p>
图灵没有任何心动。</p>
原本要寻找的家伙突然在眼前跳出来，说可以解决自己的一切麻烦，无论如何这看上去都太过可疑，从理性的角度思考，这需要一个建立信任的过程。</p>
“你要如何来确保一切都能够正常且真实地进行？没有信任基础的交易，是不成立的。”</p>
一边的伊利亚特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冲着图灵竖起一个大拇指。</p>
“唔……”</p>
特伦特似乎被难住了，捂着满口利齿的山羊嘴沉默了一阵，接下来的回答出乎图灵的意料：</p>
“那不如……我们亲自见一面吧。”</p>
“什么？”</p>
一边的伊利亚特当场愣住。</p>
“我们见一面，然后把事情说清楚，告诉你老特伦特从不骗人……嗯……就这样办。怎么样，小布雷泽？”</p>
“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超限斗兽除了上擂台哪儿都没法去……”伊利亚特憋着声音冲图灵说道。</p>
“呵呵……特伦特拥有特伦特才能拥有的特权。”伊利亚特的窃窃私语没能逃过特伦特的耳朵，但他没有在意地摊开爪子，“我有很多特权，这些特权为我们的面谈提供了服务……小布雷泽，你想清楚了么？”</p>
图灵微微收拢脑袋。</p>
能够接见访客，拥有自己的通话专线，斗兽场里最年长的斗兽……如果这家伙说的属实，那么它的确拥有某些特权和渠道。</p>
除了他突兀的通话外，其他动机也还算正常，但是要杀死一个其他的斗兽，何必找上自己？</p>
这样一只怪物的敌人，自然也是另一只年长的怪物。那样的斗兽，在竞技场内积累的突变器官说不定已经达到了两位数，和口粮争夺战里的敌人根本不会是同一个量级。</p>
不过图灵给出了答复：</p>
“怎么见面？”</p>
不谈其目的，仅从信息渠道上讲，和这样的斗兽进行一场面谈，图灵没有不去的道理。</p>
“很好，很好……我告诉你们地址，然后……直接过来就可以了。”</p>
说完，这只老斗兽便挂断了通讯，并发来了一份地址。</p>
“直接……去？”伊利亚特愣愣地看着投射在全息屏幕上的地址，“这能行么……你直接从大街上跑着去……？”</p>
“他应该为我们放开了交通访问，乘坐空艇的情况下不会遭遇阻拦。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他是在通过这一行为展示自己的手段，告诉我们他的能量足够大。你听说过这种，能够拥有自己的通讯专线，并且能给予其他斗兽在比赛之外通勤权限的‘特权斗兽’么？”</p>
伊利亚特摇了摇头：</p>
“我只知道，它从克贾卡时代活到现在的年长斗兽，通过特殊的里程碑足以在掠夺级一直存活，其他的……”</p>
“去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出发。”</p>
“好吧……要我带上你的蜘蛛笼么？”</p>
……</p>
……</p>
……</p>
经过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图灵和伊利亚特所乘坐的飞空艇悬停在了普尼斯卡二环的一处空中站台旁。</p>
和最早那辆小破车相比，图灵这架新的中型飞空艇体积巨大，在来往的悬浮车潮中异常醒目，且上方布满了投资公司和赞助商提供的各种装潢设计，保障超限斗兽的登场仪式感和一种舞台效果，虽然这一趟并不是为了打擂台，且在图灵的要求下，伊利亚特关掉了大部分全息装潢和探照灯，但荧光纹路的涂鸦依然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p>
“怎么又来了一辆保姆船？”</p>
“这是布雷泽的船！”</p>
“……天，那个刚突破历史记录的？”</p>
“哪有那么简单？不行，我得去合影……布雷泽！看看我！”</p>
打开的舱门点燃了行人的热情，这处空中站台很快便被大量的人流围拢了，伊利亚特不得不借助旁边的巡逻车来维持秩序。</p>
空中站台并非是悬浮在空中的站台，而是位于每一幢超大型建筑边缘位置，方便大部分悬浮车和飞空艇进行停靠的科技站点，相比路边车站，更像是地铁的月台，只是下面没有铁轨，上方没有遮挡，只有通天建筑的风景和几百米的高空。</p>
图灵离开飞空艇，没有理会下方热情的人群，而是看向空中站台的另一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