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穷秀才,富举人,无外乎举人有了可以做官的资格,可以跟知县面对面对话。
而如今,省试的存在,让秀才们也有资格为官,即使只是县衙的佐贰官,那也是官。
谢安国送走赵主薄后,立马喊道:“闭门谢客!”
“少爷,您这是成官了?”
管家惊喜道。
“没错。”谢安国双手靠后,挺直腰板:“咱也要顾及下影响,在这敏感的时刻,莫要多言多事。”
乖乖,少爷成官老爷了,气质也就变了,一举一动都有了官样。
管家心中惊叹道。
这时候,一旁的小厮目睹少爷昂首提胸地模样,忍不住道:“少爷这胸挺的跟大公鸡似的。”
“你懂个屁!”管家直接拍了下其脑袋,呵斥道:“这就是官步,胸要挺得高高的,眼睛往上抬……”
说着,他扭头吩咐道:“今日起,把少爷衣裳上衣部分多量两寸。”
“是!”
到了下午,果然敲锣打鼓的队伍就过来了,一路上好不热闹。
赏钱给的足足的,鞭炮响彻街道。
这时候,街坊四邻就过来贺喜,穷的拿鸡鸭,有钱的则送书,送金银,可谓是八方皆亲朋。
秀才的功名,仅仅能照顾自己,而通判的官职,却可以拂照到他们。
谁家没有困难的时候?
随后几日,宴请宾客后,谢安国就带着行李去向了省城杭州。
省试并非考中即为官,还要经过三个月的培训,教导官职权力,以及到各衙门进行观摩。
而实际上据谢安国所知,这是要上奏朝廷,递交家室背景,籍贯,以及成绩,吏部批准才行。
不然的话,所谓的官职就做不得数了。
除非三代内有恶迹,不然吏部也不反驳。
毕竟督考省试的,是吏部和礼部联合派遣的,这打的是两个部门的脸。
而所谓的培训衙门,实际上是巡抚衙门附近的厢房,被好事者称之为小吏部。
报了名,他就被同县的乡党拉着,来到了西湖学院。
“此学院者,乃是方巡抚鼎力支持而设,所教导的就是秦学。”
乡党沉声道:“如今省内皆知,方巡抚亲善秦学,我等虽不做逢迎之事,但秦学却又不得不亲近。”
他扭头低声道:“省内士绅子弟,秀才、举人之属,都以来西湖学院为荣,多弃理学而向秦学之势……”
谢安国心里别扭。
他从小学习理学,秦学兴盛不过七八年罢了,虽然都说秦学出自理学,但到底是两个学派。
在他看来,心学都比秦学亲近。
但他没办法,如今秦学势大,若是要在官场上混,那就必须亲近秦学,至少杂方巡抚任上……
……
秦国,河内。
邻近广西,这让秦国不止可以在海陆与大明通商,陆地上更是关卡众多,不胜枚举。
也是如此,让秦学在河内传播地越发的快了。
秦王这时候,就收到了麾下臣僚的弹劾,要求禁断秦学。
朱存槺看着手中的题本,一时间眉头一紧。
理学大成是在南宋时,而真正的成为官方显学是在元朝,明朝一以贯之。
而在安南,也是在黎朝独立后,效仿大明进行科举制,理学也自此传遍了安南。
所以理学对于安国来说,已经浸入骨髓,很难根除。
如果放任秦学传播,就容易动摇国本。
但秦学又在大明成为主流,秦国若不跟随,就容易被排斥。
“头疼!”
朱存槺觉得这个秦王当的是真难。
他不仅需要考虑本国,而且还得照顾到大明。
大明打个喷嚏,他都得抖三抖。
例如,此时两广总督于成龙正在广西不断地改土归流,本来没秦国什么事。
但广西与秦国相邻,那些土司们擅长钻山越岭,跑到秦国这边作乱。
这逼迫秦国不得不提兵万人严防边关,还要经常拿人头送给广西。
功劳都是广西的,而苦劳则是秦国的。
小国寡民,不外如是。
双目撇下,只见票拟上写着:限制秦学。
看着笔迹,朱存槺就知道是首相刘观的,他才道:“让首相过来。”
很快,刘观就快步而来。
刘观是当年秦王府的辅官,秦王就藩后,立马就鸡犬升天,成了一国首相,家族也迁来安南,成为了秦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虽然秦国不大,但架不住官大啊,能够照拂到亲眷的极多。
至少在如今,科举还未完全填充各地官员的情况下,其举荐的私人就很容易谋夺到官缺。
朱存槺对于这等情况是默认的。
相较于本地土著,其到底是心向王室的。
“老臣叩见殿下!”
“刘卿起来吧!”朱存槺拿起题本票拟:“这秦学又当如何?”
“殿下,秦学入秦,虽说是件喜事,但对于秦国来说弊大于利。”
刘观轻声道:“理学在秦国也只是在王畿附近扎根,其余地方普及较少,如果秦国再来,怕是加剧内耗。”
说着,他直接列举道:“交州府学院私塾,理学有五百余座,而秦学已然达到百座。”
“其余州府,加一起也才六七百家,秦学只在交州,谋夺理学儒童。”
“故而,对于如今的秦国来说,需要的是理学,而非秦学。”
朱存槺点点头,叹道:“但朝廷那里不好交代,诸多文臣武将都为秦学,若是咱们限制,怕是……”
这话意犹未尽。
但刘观却明白。
秦国与大明的贸易,多在两广,黄历山高路远,很难管辖,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所以得罪了地方官,对于秦国的贸易就不利了。
要知道,在去年,秦国的赋税在粮食七百万石,钱两百万块。
海关则多达一百五六十万块。
怎能不让秦国上下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