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果然是如自己想象中的难受,那猴儿小白,说是太吵,怕影响到她的静养,被齐越送去纪府之中暂住,没这可爱宝贝在身边,日子更是无聊。好在宫中灵丹妙药甚多,胸前的伤一日比一日好,痛楚不再,若不是还无法使用内力,几乎可以看做是正常无虞了。
齐越起初几日倒是不离左右,日夜守护,过不多时日,就整日整日外出,一天难得看到一眼,问他,只说是发生一些事情,把齐愈弄得焦头烂额,需要他协助处理。
这两个皇室兄弟的关系,他也没再隐瞒,早已如实相告。原来,齐愈幼时母妃离奇去世,齐越也是幼时屡遭暗害,九死一生,两人皆怀疑是皇后郑氏所为,他们表面对立,实际却是早已暗中形成同盟,共同对付郑氏一族,齐越协助齐愈顺利登位,封王划藩之后,便是不管朝事,做一逍遥王爷。
“也就是说,齐愈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同门师弟,所以才会顺便带我回楚京来,对我重用,也不是因为看中我的本事,而是因为你的缘故?”想想便是郁闷,自己这个旷世奇才,却是因为裙带关系,才坐上而今位置,这个齐愈,真是可恶。
齐越叹道:“也许两者都有吧,他的心思深沉,我也是不能完全猜透。”
“那么,齐愈为何还怀疑是你派人在回京路上行刺他?真正行刺之人是……”想起一人,不禁睁大了眼,直直望他。
齐越点头,沉声道:“不错,是齐诚,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势力。行刺太子,转嫁于我,在我们之间造成矛盾,从而渔翁得利。齐愈不是傻子,在众人面前假意怀疑我,其实一回宫就暗中找我,我那回深夜在坤夜宫出现,便是去与他商议对策。”
凌宇洛不屑道:“这个齐诚,哪里是做皇帝的料,把宝押在他身上,实在是脑子进水了!”
齐越冷笑道:“郑氏一族野心不小,对我齐家的江山觊觎已久,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一脉,郑皇后又掌权后宫,夺权之心日益膨胀,齐诚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放在人前操纵而已,那郑仁嘉,不遗余力相助于他,实在是居心叵测……”
凌宇洛接口道:“不错,让齐诚当个傀儡皇帝,他自己做摄政王,齐诚百年之后,这江山就换了姓氏啦!”
齐越赞许看她一眼,道:“正是如此,不过他们不曾想到,我与齐愈早在两年前就达成一致,兄弟齐心,共同对外,所以他们要对付的是我们两个人,这目标都不明白,自然讨不到任何好处去!”
唉,这帝王之家,永远是权力*的争夺中心,那个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令得一家人非要处处算计,时时逼迫,不惜兵戎相见?
凌宇洛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自己胸前,忽然想起一事,脱口而出:“不好,这回你与齐愈一同出现在齐诚宫中,便是已经摆明了身份立场,你们的戏,就不能再演下去了!”
也就是说,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如今已经是站到了正面战场上!
“不用担心,即使正面对敌,我也不会怕他们。祭天大典在即,父皇对齐愈这雍西之行与盛宴筹办十分满意,只要这段时间不出差错,大典之后,齐愈理所当然当上太子监国,我便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封王之后,我们先回灵山住上一段时日,再去藩地受命,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我们一起去守着,看着天机门重建完成,我才放心。”想着那山清水秀之地,不禁喜上眉梢。
齐越也是微笑:“这回回去,故地重游,心境大不相同,真是好生期待。”
看着那神采飞扬的俊脸,自信满满的笑容,心底忽然生出一丝疑惑,问道:“齐越,我有个问题问你……”
“又来了,问吧,什么问题?”
凌宇洛蹙眉望着他,轻声道:“当初,册立太子,为何中选之人是齐愈,而不是你?”不能否定,齐愈各方面都是十分出色,立为太子原本也是无可厚非;可是,齐越的条件,半点不输于他,就连齐愈身边之人也是感叹其聪明绝顶,无与伦比,却怎么会没被皇帝看中?
齐越眨了眨眼,长叹一声,无奈道:“父皇做事一向公平,当初在我三人之中定下比试题目,我发挥失常,与齐诚一起败北,输得心服口服。”
发挥失常?骗鬼去吧。
凌宇洛瞥他一眼,他既然不说,也懒得再问,想了想,又嘻嘻笑道:“你那皇妹最近如何了,怎的不来看我?”
“还说呢,萱儿为了你这个假小子,可是茶饭不思,神魂颠倒,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齐愈叹息,又道,“好在那晚之后,她就被皇后禁了足,如此正合我意,省得我担心她来烦你,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带话给她,说你现在安全无恙,在我宫中好吃好喝,快活得很!”
“我都快要憋死了,还快活得很?”凌宇洛轻轻捶他一记,放下心来,也是叹气道,“这个齐萱,和她那同胞哥哥,性格品性倒是相差甚远,只可惜也是郑家血统……”
说到这里,蓦然抬眼,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倘若他日郑家势力消灭殆尽,你们定要好好对她,不要为难她!”
齐越点头,说道:“这个是自然,我们一直当她是妹妹的,这个关系是绝对不会更改的,那郑皇后也是有所顾虑,急着想把萱儿嫁去金耀之外……”
凌宇洛见他忽然停口不说,低声道:“我听说了,是二师兄,据说,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齐越摇头道:“婚约是父皇单方面提出的,二师兄并没有当面应允,只说是回绛州禀明父母,再行回复。”
二师兄,他没答应?难道还放不下自己?
一时之间,心潮涌动,说不清是喜是忧。
齐越见状,拉起她的小手,低低问道:“他还没放下你,你是否也……”
“我不是,”凌宇洛打断他道,“我是觉得对不住他,希望他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他们两个,若是凑到一起,相互喜欢,那我也就放心了。”
齐越轻轻摇头道:“萱儿性子有一半像你,二师兄如果点头,只怕也是一时移情作用,难以长久维系,对他们两人而言,都不是好事情。这门婚事,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说罢,两人都是无言以对,长长叹气。
过了一会,凌宇洛又问:“我是不是伤好之后,才能走出这道门?”
这个身子,成天卧在榻上,都已经快要发霉了!
“伤好之后,只怕也是不能。”齐越面色凝重,沉吟着,说道,“洛,我不想骗你,这回事情闹得有些大,因为你受伤,我也是没有控制住,与齐愈大闹星月宫,伤人无数,如今对方已经知道你对我们十分重要,这事还惊动了父皇,齐愈帮我隐瞒下来,只说他与齐诚起了争执,双方动了手,座下凌五重伤,已经送出宫去治疗,父皇念在当日寿宴一面之缘,不予追究,但是凌五这个身份,你是不能再用了!”
凌宇洛无奈一笑,道:“知道了,我的霉运又开始了,早知如此,我在你父皇寿宴那晚,应该多要些金银珠宝的,也好留着将来跑路用。”
齐越笑骂:“尽想着什么跑路,若是你将来敢把我一人扔下,自己离开,被我抓到的话,你看我怎么罚你!”
凌宇洛奇道:“怎么罚我?”呵呵,直觉想起那满清十大酷刑。
齐越哼了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中光芒闪动,似笑非笑。
这个家伙,成天打哑谜,若是费尽心思去猜,才真是中了他的道儿!
“随你怎么罚——”凌宇洛哀叹一声,道,“我只想知道,我要待到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再忍耐些时日,这段日子你必须在凝夕宫中,半步不离,我这寝宫外围当年曾被高人设下奇阵,如今阵门已被我开启,任何人都无法擅自进入。”齐越收敛笑容,正色道,“等到祭天大典结束,齐愈大权在握,我们便是有恃无恐,届时你的伤也好了,自然就恢复自由了。”
一切都被他安排得天衣无缝,她还能说什么,也只能照办,安心养伤,不想其他。
在这凝夕宫一住,便是半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