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针锋相对,意外爽约(2 / 2)

“索爷!索爷!”</p>

谭翻译和那珉接连叫喊。</p>

索锲这才回过神来,手指一动,长长的烟灰立时跌落在地板上。</p>

“咋了?叫我干啥?”</p>

“你还问咱们呐!大伙儿都在这商量着事儿,你干啥呢?”</p>

索锲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即刻又点上一支,深吸了两口,自言自语地说:“没啥,我就是在想,江连横那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咱们有批军火,要运到洮南。”</p>

“木已成舟,还想这些干什么?”几个老辫子说。</p>

“我就是担心,江家会不会派人去过大连,打探咱们的消息去了。”</p>

那珉点了点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咱们得给荣五爷去个信儿,让他提防提防。”</p>

……</p>

……</p>

此时此刻,辽南大连。</p>

春风细雨,大和旅馆与民政署相夹的街面上,一个身穿黑色短打、头戴礼帽的男子,跳过大大小小的水洼,推开一家俄式咖啡馆的大门。</p>

“叮铃铃!”</p>

门框上的风铃一响,服务生立马拿着菜单迎上来,将男子带到一个靠窗的座位。</p>

男子的帽檐儿压得很低,一边掸着肩上的雨水,一边随便点了杯咖啡,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沓报纸,像模像样地翻看起来,似乎只是因为顺路避雨而来。</p>

片刻过后,服务生端上咖啡。</p>

“先生,用帮你把帽子挂起来不?”</p>

男子迟疑了一下。帽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继续戴在头上,难免让人觉得奇怪。</p>

于是,他便摘下帽子,递过去道:“谢谢噢!”</p>

服务生笑着离开,只是觉得这客人的眉毛有点儿奇怪。</p>

刚转过身,斜对面的餐桌上,又传来一声叫喊:“服务员,再来俩纯蛋挞,纯的啊!我爱吃纯蛋挞!”</p>

这张餐桌上坐着三个人,身穿红马褂的苏泰早已是熟客,他的对面则坐着蔡耘生和薛应清。</p>

苏泰回过头,冲两人笑了笑,有些难为情地说:“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荣五爷可能没法再跟两位碰面了。他托我带个话,还请两位海涵。”</p>

蔡耘生面露不悦:“这都等半个月了,明明说好的,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p>

“唉!确实,我在这替荣五爷,给二位赔罪了!”</p>

苏泰苦笑了两声,接着说:“两位千万别多心!别人不知道,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荣五爷最近确实碰上了点麻烦,实在是分身乏术。不过,咱们之间的买卖,该做照做。荣五爷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您们要是着急,明天就跟我去戒烟部拿货!只有一点,咱得说在前面,务必得是真金白银!”</p>

蔡耘生这才松了口气,说:“买卖能成就行,人嘛——”</p>

“人也得见!”</p>

薛应清突然出声打断,让两个男人有点意外。</p>

苏泰愣了一下,可看着对面那张标志的脸蛋儿,又实在气不起来,便赔笑着说:“何小姐,咱们是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难道还信不过我?”</p>

薛应清缓缓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喃喃道:“您的人品,我当然信得过,可这么大数额的买卖,连个面儿都不给见,我看呐,不太有诚意。”</p>

说着,她的目光瞥向身边的蔡耘生,柔声问:“耘生,你说呢?”</p>

“对对对!丽珍,你说得对!”蔡耘生连忙点头应和。</p>

不是他傻,而是薛应清说得确实有道理。</p>

二十几万的买卖,谈成了,却连面都不见,搁谁身上,都会觉得受到了冒犯。</p>

苏泰立马解释道:“别别别,两位,荣五爷最近确实脱不开身,但他答应给你们的货,还有零售执照,我都能给你们弄到。要不这样,为表歉意,今儿我做主,再多送你们一箱红丸和一箱土货!”</p>

此话一出,薛应清立时觉出异样。</p>

民国承袭清廷禁烟令,虽说从未彻底根绝,但也颇有成绩,从而致使私烟价格疯涨。</p>

宏济善堂戒烟部有门路经销红丸和土货,求见者趋之若鹜,荣五爷向来高高在上。</p>

这次爽约,要是放在以往,估计荣五爷根本就懒得解释,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突然放低了姿态。</p>

薛应清尽管不解其中的缘由,但苏泰的示弱,让她顿时有了底气。</p>

“苏爷,这话说的,好像咱们贪您这点小便宜似的,蔡家虽然比不上荣五爷,但在安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吃了个闭门羹,回去还不让人笑话?”</p>

她一边说,一边挽起蔡少爷的胳膊:“耘生,生意是小,别跌了家里的脸面,我看咱还是回去再想想吧!”</p>

“宝儿,我听你的。”</p>

“诶!何小姐,您这是何必呢!”苏泰连忙挽留,“买卖都谈到这了,咱别半途而废呀!”</p>

“我也不想半途而废,可你们总得有点儿诚意吧!”薛应清当然没有起身,“二十来万的买卖,咱也没说让荣五爷做东请客,见一面儿都不肯,真不是咱们挑理。”</p>

“哎呀!二位消消气,荣五爷真没这个意思!”</p>

苏泰急忙安抚了几句。</p>

如今的情况,非同以往。</p>

他今早刚刚得知,宗社党运往奉天北部的军火被人截获,眼下急需另行补充,十来万的买卖,绝不能在他手上鸡飞蛋打,思来想去,便只好松了口。</p>

“我跟你们说实话吧!”苏泰叹声道,“荣五爷估摸着明天回来,但不是在大连,是在旅顺。他是真走不开,得留在那边帮着……嗐!帮谁你们就别管了!总之,你们要是必须得见他,那最好是去旅顺,我可以帮你们联系联系。”</p>

“唰啦——”</p>

坐在斜对面的男子,翻了两下手中的报纸。</p>

苏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激动,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p>

薛应清嫣然一笑——鱼目混珠,没准还真有戏!</p>

“唉!那行吧,咱也不是得理不饶人,要的就是一份儿诚意。既然这样,那就麻烦苏爷您再帮忙搭个线,好好说道说道,咱们到时候,亲自登门拜访,把订金当面给他。”</p>

“好!好!”苏泰肩膀一沉,整个人如释重负,“千万别忘了,要真金白银!”</p>

薛应清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蔡少爷,眉毛一挑,媚笑着问:“耘生,记住了么,人家要真金白银呐!”</p>

“没问题!丽珍,我都跟银行打过招呼了,要不待会儿咱俩就去取钱?”</p>

“嘘!小点声,出门在外别露白,当心让坏人听见!不用着急,咱明天再去也来得及!”薛应清微笑着说。</p>

“哎!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p>

蔡耘生的眼里满是宠溺,如此温柔、体贴的贤内助,模样还可人,上哪儿找去!</p>

苏泰觉得腻歪,便连忙起身告辞:“那等我和荣五爷商量好了以后,再去大和旅馆找你们,告辞,告辞!”</p>

“苏爷,我就不送你了!我和丽珍再坐一会儿!”</p>

蔡耘生微微欠了下身,便有立马坐回去,搂着薛应清看向橱窗外的细雨。</p>

“宝儿,你看,这雨下得,夺罗曼蒂克呀!”</p>

蔡耘生摇头尾巴晃,美滋滋地吟唱道:“罗曼蒂克的雨,罗曼蒂克的你,我以为是雨,其实是你!”</p>

“呀!诗!是诗!”</p>

薛应清惊讶地捂住嘴巴,并特别懂事儿地投来崇拜的目光:“耘生,你可真有才!”</p>

江连横远远地听在耳朵里,人就像吃了二斤苍蝇似的恶心,于是连忙收好报纸,拿上帽子,紧随着苏泰离开咖啡厅,途径蔡耘生桌旁,忍不住咕哝着咒骂一声。</p>

“你妈了个巴子的,癞蛤蟆趴脚面,你不咬人,净往死里膈应人!”</p>

薛应清仿佛故意似的,又在蔡耘生的脸上香了一口,以示回应。</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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