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漓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神情端正,一把撩起长袍,利落地跪地请安:“臣卫漓给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朱维桢看了卫漓几眼,远远见到岳屹川也走了进来,不知为何他看卫漓的眼神,有些愠色。
“难得你们都来了,正好尝一尝今年的新茶。”
她吩咐宫婢给卫漓和岳屹川上茶。
卫漓接茶道谢,低头抿了一口,眼神有意无意地瞄了眼桌上的棋盘,坐拥双虎口的黑子,怎么会被白子穷追猛打层层包围呢?
太子故意输的太明显了,长公主一定看出来了,棋局过半就不下了。
旁边的岳屹川双手接过茶碗,略显紧张又毕恭毕敬:“卑职谢公主殿下。”
平日里那字正腔圆的嗓音,竟然夹杂着些许不可名状的暗哑。
卫漓瞟他一眼,眼神不屑。
朱维桢落落大方,对着他们一笑:“听说,你们就要跟随太子去淮州办大事了,今儿以茶代酒,算是为你们践行。”
岳屹川又是第一个回话,只见他腰背挺直,郑重其事道:“卑职必当竭尽全力,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全。”
朱维桢淡然道:“你一向行事稳重,办事仔细,我很放心。”
卫漓见岳屹川一副“乖顺”模样,勾勾唇角,扬声道:“臣也向公主殿下保证,此行必定平安顺利。”
殊不知,朱维桢转头深深看他一眼,柔美静娴的脸上浮现出不可小觑的庄严:“这种卖乖讨巧的话,不该从你青衣侯的嘴里说出来。今儿,你们既喝了我的茶就要听我的话,就要拿出全部身家本事保护好太子,凡有丝毫差池,就提着你的脑袋回来见我吧。”
轻声细语中的威严杀气,更令人胆寒。
卫漓忙一脸正色,低下头沉声道:“臣遵命。”
…
淮南大案悬而未破,太子奉得皇命,召青衣侯卫漓以及工部户部两名员外郎前往淮州,彻查淮南皇粮失窃一案。然而,皇上今早才下了旨,隔日又重赏谢宁朝护国有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谢宁朝感激涕零也是做足了戏。
许知淮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踏出宫门的一天,还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她有些担心,太子那温润和善的性情在宫中最自在,到了淮州他有什么手腕和那些贪官污吏斗呢?
难道全靠卫漓一人大开杀戒?还有,太子一直以为淮州是她的故乡,可她不是真正的许知淮,对淮州所知甚少,锦婳又不在她的身边,没人能帮她遮掩。
她越想越急,喉咙里渐渐泛起一丝干渴。
帐幔撩开,许知淮悄然起身,不忘回头看看熟睡的朱宿星。
温凉的茶水入喉,让她一点点冷静下来。
真正的许知淮身家背景非常干净,他的父亲许定伦是三代单传的独子,二十五岁时中了举人,后又娶了启蒙师父的掌上明珠,夫妻相敬如宾,和和睦睦。许定伦也曾做过两年官,因看不惯官场上的歪风邪道便辞了官,开间私塾过日子。
许定伦为人低调却交得不少好友,三年前他携妻带女受邀去往扬州做客,谁知路上遭了难。
许知淮和锦婳因为年纪小身子轻飘在浮木上捡回条命,后被路过的渔家所救。然而,她的爹娘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