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那些学子听得是热血沸腾,纷纷鼓掌叫号,可除了他们之外,所有围观百姓皆是满脸懵逼。
花一棠用扇子敲着额角,笑道,“大家可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吗”
百姓齐齐摇头:“听不明白。”
花一棠耸肩:“我也听不懂,烦请这位杂草居士为大家解释解释呗。”
“果然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单远明冷笑道,“你听好了,文脉就是文之血脉,国运之脉!”
花一棠一敲扇子,“你若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换句话说,你说我踹翻了冯氏,相当于毁了文之血脉,断了国运之脉”
单远明一怔,似乎发现这话里面有些不对,正欲开口辩解,不料花一棠突然先声制人,拔高声音道,“大家都听到了吧,此人说冯氏乃是唐国国运!”
单远明大惊失色:“我没说过!”
“啊呀呀,杂草居士怎可睁眼说瞎话呢大家可都听得真真的呢!”
众百姓纷纷附和:
“对对对,我们都听到了。”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不就是说这些嘛!”
“还读书人呢,自己刚刚说的话就不认了,真是可笑。”
单远明急得满头大汗,“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位、诸位,此人曲解我意,乃为诡辩,诸位莫要信他!”
花一棠嘴角含笑,斜眼瞅着他,声音不紧不慢,“区区一个冯氏,成势不过十年,竟成了你口中的国运之根本,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国已经成了他冯氏的天下呢。”
“花一棠!你口出忤逆之言!大逆不道!你可将圣人和朝廷放在眼里!”单远明怒喝。
“行忤逆大罪的是你们!”花一棠目光骤厉,声锋如刀,“你口口声声说我构陷冯氏,可有证据!”
单远明:“花氏与冯氏有仇,此乃众人皆知之事,我乃是以常理推断——”
“荒天下之大谬!”花一棠一扇子扇在了单远明的脸上,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清脆,单远明一介书生,哪里能料到花一棠竟然说打人就打人,顿时被扇蒙了,捂着脸骇然看着花一棠。
“断案讲的是真凭实据,没有证据的推断连狗屎都不如!你仅凭一个捕风捉影的猜疑就在此大放厥词,妖言惑众,污蔑官府,你才是意图毁我唐国基业的罪人!”花一棠厉声道。
“我、我何时污蔑官府,你、你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此案由大理寺主导搜证、取证、审讯,刑部复查复审,御史台全程监督,所有程序皆合乎唐律规定,此间多少衙吏不眠不休,多少官差奔波千里,多少官员如履薄冰,莫说证据有瑕,就算卷宗里多出一只苍蝇也会审个清楚明白!”说到这,花一棠骤然提声,如花瓣般的衣袂迎风扬起,明亮耀眼,“这一切,就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还天下读书人一个真正公平公正的科举!这才是国运之根本!”
满街寂静,所有人静静看着阳光下俊丽的少年,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起泪光涟漪,“你们这帮蠢货,这都是为了你们……为了天下人的未来啊!”
凌芝颜看呆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花一棠说到官差如何辛劳之时,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靳若:“嘿!赢了!”
林随安砸吧了一下牙花子:这纨绔的嘴炮功夫又升级了。先以胡搅蛮缠打压单远明的气势,层层递进,以忤逆之罪令其心神大乱,再以事实证据疯狂碾压,句句鞭辟入里,字字入木三分,连标点符号都配上了节奏,尤其是最后这句结尾,以情动人,拔高主旨,高明!
再看那些学子,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花一棠眸光定定落在单远明的身上,“扪心自问,你是真觉得冯氏之案有疑点,还是因为冯氏倒台砸断了你的青云路你是到底为了公道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是真看到了真相还是一叶障目只愿看到你想看到的”
单远明连退数步,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汗透衣背,全身发抖。
花一棠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向四周百姓抱拳施礼道,“今日因花某误了大家的时间,花某万分愧疚,为表歉意,自今日起十日内,只要在场诸位去花氏采购物品,报上‘花四郎威武’五字暗号,皆可享八折优惠。”
凌芝颜的下巴咔吧掉了。
靳若愕然:“好不要脸!”
林随安扶额苦笑。
围观百姓万分激动,纷纷口呼“花四郎威武”,欢送花氏车队徐徐远去。
一众学子呆呆站在街边,目光茫然,神色惶恐,不知该何去何从。
经此一役,这帮学子断不会再去大理寺门前静坐了,凌芝颜心里松了口气,突然,心中一跳,猛地看向林随安。
“莫非……花氏车队如此高调入城,是为了——”
为了帮他吗
林随安笑了:“凌司直来都来了,一起去吃个茶呗。”
小剧场:
一个时辰前
花一棠骑马骑得腰酸背痛屁|股酸,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受不住了,回马车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车队已经入了东都长夏门,他激动推开车窗想找林随安,却发现林随安不见了,不仅林随安不见了,靳若、伊塔、方刻都不见了。
“木夏!”花一棠大喊,“林随安……咳,大家都去哪了”
木夏:“方大夫晕马,吐了,伊塔驾车先行一步,送方大夫去别院休息。林娘子和靳若——去玩了。”
花一棠:“诶”
“是的,四郎,他们不仅没通知你,还成双入对、形影不离、喜气洋洋地去玩了。”木花氏拱火第一人夏正色道。
花一棠的脸绿了,头发丝也绿了,攥得扇子咔咔作响。
就在此时,车队骤然一个急刹车,外面传来了呼声:
“来人可是扬都第一纨绔花氏四郎!”
花一棠紧了紧牙帮子,冷笑出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来的正好!
“啖狗屎!谁这么不长眼,跑到路中间犬吠!”
小剧场2:
三日后,扬都花宅。
伊梅尔乐颠颠跑进门,举着两封飞鸽传书道:“咱们上半年进口的珍珠原珠已经卖出去了七成,出售速度较去年快了一倍,价格高了三成!那些买家中都在传,花家四郎在河岳城大肆收购珍珠首饰,定是花氏有内幕消息得知珍珠要涨价,所以纷纷跟风砸钱囤货呢!”
花一桓翻账簿的手顿了一下,“这个臭小子,居然这样也能歪打正着。”
“还有,东都传来了消息!四郎和一群贡生在中衢大道当街论辩。”
花一桓眼皮都没抬:“吵赢了吗”
“当然赢了。”
“嗯。”
“四郎弄了个十日折扣的暗号,叫花四郎威武。东都回报,年末积压的库存因此清了三分之一,简直是意外之喜。”
花一桓扬起眉毛,“一能促销存货,二能打响名号,一箭双雕,很好,传令下去,暗号推广至全国,打折时限再延长十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