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内,韩知府不解:“宋先生,就这样放人出去?”
他想说,越州变化如此之大,王茴又不是个蠢的,怕是多少能猜出些端倪来。
宋朝玉笑:“不放出去,难道关着他?”
韩知府觉得也不太行,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主君和宋先生然后想做什么,也已经上了这条船,但如今越州实力还不够,暂时还不能和朝廷起正面冲突。
“且看他如何吧,一直待在越州,着急的可不是我们。”
王茴确实有点急。
前几日他还能冷静,一心查探如今越州的情况,但过了几天,发现越州这边根本不限制自己,任自己四处打听,却也不放自己离开之时,他就琢磨出来了。
越州是不着急。
他是私底下带着两个随从悄悄来的,在旁人眼里,峪州守将王茴,还在峪州好好待着呢。
但长期不露面,总会有人怀疑。
若有人发现他失踪了,能猜到他人是在越州吗?
王茴想了一下自己过去对越州的印象,摇头,怕是难。
即便心腹招出来自己私自来了越州,他……怕是结局也不会太好。
太子殿下会站出来保自己?王茴想都不敢想,如今的这位,可是个凉薄的。
王茴决定去求见越州王。
除了想从年幼的越州王身上达到目的,他也想亲眼看看小殿下如今怎么样。
他去求见了韩知府。
韩知府依旧很好说话,并不为难他,给他指了路:“小殿下这个时间,应该在跟着宋先生上武课。我让人带你去王府。”
这话说得王茴一脸茫然,宋先生,武课?
他想到上次见到的那张脸,实在是很难将其与“武”一字联系起来。
韩知府一见他脸色便明白过来,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他忍着笑:“王将军,宋先生可不是寻常人,你莫要以常理看待他。”
王茴暂时没懂,跟着人去了越州王府。
越州王福还是之前那所宅子,这几年越州发展得好,不止是黎容提过几次,韩知府都言要重新修建一处王府。
是赵灵微自己拒绝了,说是自己暂时住着够了,等越州再富裕一些,修建王府也不迟。
这话只在越州官员之间流通,众人都十分感慨,道小殿下是个仁慈节俭的好主君。
接待王茴的是冯恪,得知王茴的身份,他挑了挑眉,直接领着王茴去了王府的武院。
赵灵微正在马上拉弓。
王茴远远站着,见马上少年公子身材劲瘦,意气飞扬,哪里有半点病弱的模样?
他手上执着的,竟是一张成年人用的长弓。
王茴在家中也指点过自家孩子,下意识皱眉:“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
他话语还未说完,就见少年动作极利索地抽箭,搭弓,弦如满月,利箭正
中靶心。
他吞回了方才的话,震惊道:“小殿下这力气?”
冯恪满脸自豪:“我们小殿下天生神力,才十岁,力气已经不比寻常将士小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是宋先生慧眼识珠,教导得好!”
想当初他和黎姑姑,都是将小殿下看得眼珠子似的,总觉得小殿下比常人瘦弱,从未考虑过让小殿下习武。
还是宋先生提出来要练武强身健体。
而在小殿下那里,宋先生说一句话,比他和黎姑姑加起来都管用。
没法子,他们只能让小殿下跟着宋先生试试。
结果,一试,小殿下竟然是个练武的绝世天才!
两人说话的工夫,马上的少年已经利索地下马,欢快地朝着站在另一边的白衣人冲了过去。
看他样子是想冲过去抱一抱人的,但想到什么又克制住了。
宋朝看着已经到自己胸口这么高的孩子,伸手摸摸他的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夸:“麟哥儿真棒!”
赵灵微弯起了眼睛,得意地说道:“我是先生亲自教出来的,先生这么厉害,我自然要比别人都强。”
王茴看着两人的互动,道:“小殿下和宋先生感情很好。”
冯恪道:“那是自然,宋先生可是小殿下的老师。”
他没说的是,天底下哪里有对弟子这样纵容溺爱的老师呢。
小殿下已经是极为乖巧省心的小孩了,但总有难受任性的时候。那会儿刚来越州不到一年,小殿下生了一场病,起了高烧,不肯吃药。
不肯吃药就罢了,他哼哼唧唧抱着宋先生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一离开就哭。
宋先生无奈,最后只得抱着他,让人打来凉水给他擦身。
宋先生就这么抱着小殿下三天没有松手,一见小殿下不舒服便输送内力温养,直到热度褪去。
冯恪在那之前还对小殿下过于亲近宋先生有些吃味,在此之后只剩下感激。
他知道,这样的行为,自己和黎容也能做出来。
可他和黎容,是将全部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小殿下身上的人,他们对小殿下好,始于对旧主的忠义。
宋先生并非如此。
他和先太子没有交情,他是真正喜爱这个孩子。
他和黎容的身份,注定了一人很难在小殿下的生命中替代“长辈”这个身份,宋先生的到来,正好填补了这份空白。
也是在那之后,小殿下变得更加喜欢黏着宋先生。
冯恪突然想起前不久,跟着小殿下和宋先生一起去刀刀族,小殿下和人打架的事,面上忍不住露了一点笑意。
那边赵灵微已经发现家中来了陌生人了。
他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擦手,走过来,好奇地盯着王茴。
他这些年生活在越州,可以说,能出入王府的,几乎都是一些熟面孔。
王茴朝他行了礼,冯恪介绍
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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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茴应了一声是。
赵灵微眼珠一转,笑眯眯问:“你来越州,是奉了谁的命令?可是来看我的?”
他年纪渐大,本就早慧,又得宋朝玉教导,学识城府比同龄人都要强出不少。
这些年,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王茴怔怔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是……太子殿下。”
院中一静。
王茴说出来,反倒轻松了:“太子殿下关心殿下,命我来越州查探一一。”
冯恪面上已经沉下来。
赵灵微反而神色不变,依旧语气轻松:“哦?我这位素未谋面的叔父竟这样关心我,真是令人感动。”
他看着王茴,像是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好奇询问:“那王将军会怎么同叔父回复呢?”
王茴叹了一口气,说道:“下官从未来过越州,听闻越州偏僻穷苦,异族肆虐,民不聊生。越州王殿下不过一十岁稚儿,如何能降服得了这群豺狼虎豹?”
冯恪一愣,狐疑地盯着他。
赵灵微也微微收敛了笑意,问他:“将军为何要替我遮掩?”
王茴苦笑:“殿下有所不知,臣已经连续五年往京中递了越州的消息了,可今岁,才第一次亲眼来越州看看。”
若是他将越州的消息如实传到京中,太子会如何想?太子怎会猜不出来,前些年,他一直都在欺瞒?
以太子的性情,能容忍自己被人如此玩弄?
他早已经没有选择了。
宋朝玉有些意外,又有些想笑,他也没想到中间居然还隔着这么一层。如此一看,其实王茴自从踏进越州起,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最终,王茴留下了一件能代表他身份的信物,半是忧愁,半是期盼地离开了越州。
九月初九重阳节,也是宋朝玉的生辰。
赵灵微比他要上心得多,早好久就拉着黎姑姑嘀嘀咕咕给他做了新衣裳。
等到重阳那日,宋朝玉换上那身做工精致的重紫色长袍,黎姑姑看得险些直了眼。
她满脸惊艳,感慨道:“往常只看先生穿素色,今日换上这身,若是走出去,怕是全越州的姑娘们见到您都要走不动道。”
宋朝玉在镜子里看了眼自己,很认同:“确实好看,姑姑手艺好。”
说话间,赵灵微也风一般地进来了。
宋朝玉这才见他身上穿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袍,只是小一号,显然是同一匹布料出来的。
赵灵微呆在门口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扑到他的怀里:“先生真好看!”
宋朝玉好笑地看着他:“不是送给先生的礼物,你怎么给自己也做了一身?”
赵灵微一开始没有这个想法,那天黎姑姑把成品给他看,他一边想着先生穿上新衣裳的模样,耳边听到
()黎姑姑说这布料好看,看还能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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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和先生穿一样的衣裳,一起出现的样子。
时下并没有什么亲子装情侣装的概念,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话,旁人一看就知道他和先生关系非凡,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论亲近,谁也比不过他和先生!
听到先生问,他理直气壮地表示:“先生好看,我也好看,我们穿一样的,是双倍的好看!”
黎姑姑素来溺爱他,闻言连连点头:“小殿下说得对,先生和小殿下这样站在一处,我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宋朝玉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事实上,他也觉得这样一大一小走出去挺有意思的。
黎姑姑命人将早膳呈上来,放在宋朝玉面前的是一碗长寿面。
以清亮的鸡汤打底,面条是一根完整的龙须面,碗里卧着鸡蛋菌菇青菜,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