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沉吟了一下,道:“我方人多,还怕他不成是否空城计,派几个敢死之士,进去一探便知!”
刘麟点头道:“父亲有见地,我这就派人进去查探!”
说完向后一指,道:“你,你,还有你,带几个人进去看看!”
被点名的官军心中也是忐忑,暗骂刘家父子不当人,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我们去做!
但被当官的这么一吼,只得低头遵命,几个人畏畏缩缩的靠近寨门,一步一扭头的向前挪,看到那大开的营门,就如同张开的虎口,等着他们主动上前送命一般可怕。
刘麟在后面骂道:“为国效命,无上荣光,怕个球若是有意外,你们的妻儿我养之!”
他这一说,那几个官军更害怕了。
刘麟向身边的几个硬弩手打了一个手势,那几个硬弩手端平了手中的弩身。
那几个官军一看,三两步窜进了营寨内,过了好一会儿,几人兴奋的跑了出来,禀报道:“大人,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此言当真!”
“小人敢用性命担保!”
天色渐晚,行军一日的官军也都很劳累,听说这是个空营寨,心中都很高兴,晚上又有好地方住了。
刘广心中感觉诧异,竟然没有陷阱但天色已晚,他们手下这些兵丁根本没有能力再造一个营寨,既然如此,只能晚上多加防备便是。
刘广回头看了看这些懒惰的官军,摇了摇头,命令道:“进寨!”
大军进寨之后,搜索一番,果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只是有很多秋收过后,谷禾、高粱、芝麻秸秆在训练场上堆了很多,反而方便了官军生火做饭。
营地内只有十几个帐篷,想来就是那些兵勇居住之所,因为逃得急,没来得及收取。帐篷内还有一些剩菜剩饭。
刘广巡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命令军兵扎下营寨,支起帐篷,准备做晚饭。
官兵们从训练场上就近取来秸秆,烧火做饭,或点起篝火围着取暖。
说起这两天的行军,有些军兵仍是迷迷糊糊,王老五是团练营的一个小什长,身边围着他手下的几个兄弟,一边烤火,一边闲聊,有人问道:“五哥,你说咱们这次出城是干什么来了”
王老五白了他一眼道:“还能干嘛,出城打晁天王呀!”
那人瞥了瞥嘴道:“晁天王不是在水泊里吗怎么跑这么远来打山头”
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出过自己居住的十里八乡,对地理没个概念,但一个水泊,一个山头,还是能分清的。
王老五笑道:“你们没听过最近很火的一个评书话本么”
众人凑过来急道:“是哪个”
王老五压低声音道:“是《晁天王解救祝家庄》啦!”
“我知道,我知道,我曾听人在路边酒肆说过,就是那祝家三杰横行乡里,劫掠杀害路过的百姓,竟然还挑衅晁天王,结果被天王率领一群英雄好汉剿灭的故事。”
“我也听说一小段,那铁矿万人坑的故事,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还有天王手下那几员大将,豹子头林冲曾是八十万禁军教头,青面兽杨志是杨家将后人,花和尚鲁智深乃是西军对抗西夏的提辖,还有那清河武二郎,也是杀尽一城泼皮和放贷县尉的好汉!”
“我的妈呀,跟这样的人作对,怪不得以前官府那么多人围剿都败了!”
王老五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我有个拜把子兄弟以前在团练营里是个小头目,他数月前跟着黄安去剿匪全军覆没。我以为他也死了。最近听说她给老娘传信,自己在梁山入伙,还分了房子呢。”
“哇,不会吧就算没死也该被抓,不是说做苦力吗”
“你这就错了,梁山人马越打越多,人哪儿来的好多人家眷还在外县,不好意思说自己入伙罢了。”
“那咱们要是败了,不知道是真做苦力,还是能入伙”
王老五道:“能把命保住就不错喽!那些当官的有马,逃命的时候也比咱们快一步,咱们兄弟的两条腿,可跑不过他们的四条腿!”
“那怎么办王哥,你得教教我们,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王老五冷哼道:“谁家里没人等着回去可这当官的为了升官发财非要咱们去拼命,那梁山岂是好对付的所以呀,我就给兄弟们提个醒,打仗的时候眼尖着点,不要太拼命,也不要太靠后,有机会就躲,留住命再说!”
“王哥说得对!”
“还是王哥照顾兄弟们……”
王老五听到大家的恭维,心中得意,忽然一根鞭子打在了他的头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王老五暴怒,“谁他妈的打老子!”霍然站起身子就要发作。可起身一看,顿时呆住了,低头不敢言语。
“混账!”
刘广拿着马鞭又是一鞭子打了过来,在王老五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怒道:“不敢以身报国,竟然还敢散播怯战言论,在军中胡言乱语,乱我军心,是什么罪过!”
跟在刘广身边一副小兵打扮的刘慧娘,言道:“十七戒律第八条,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刘广哼道:“既然如此,左右上前,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王老五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失言……”
王老五手下那些士兵也吓傻了,可摄于将军的威严,都不言求情。
刘慧娘也吓了一跳。她第一次随父亲出征,对军营各种事务都充满了好奇,晚上非要缠着父亲跟着一块出来巡夜,这才遇到了眼前一幕。
她随口说出十七戒律五十四斩的内容,只是因为她记性好,听见父亲问,便随口说了出来,却没有真的想杀眼前这个人,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杀,刘慧娘更是心中不安。急忙劝说父亲道:“爹爹且慢。此人不过是发几句牢骚,并未造成什么后果,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其他将校见刘广脸色缓和了一点,也急忙劝道:“将军,今夜您谋划突袭大战在即,先斩手下兵卒,怕对军心不利啊!”
王老五原本以为必死,见两人替他求情,也迸发出生的渴望,更是不停的朝刘广磕头求饶。
刘广思索了一下,言道:“好吧,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打三十军棍,绑在校场中央的立柱上,以儆效尤!”
王老五磕头如捣蒜,连忙谢过将军不杀之恩,随后被军兵拉走,乒乒乓乓一顿打,哀嚎不断,最后被拉到校场中央的立柱上绑了起来。
其他军兵都纷纷侧目,纷纷打听王老五为何被打,军兵们小声耳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不久军营中都知道了这件事,心中暗暗为王老五叫委屈,认为他只不过是说了句真话而已!
刘广看到那些军兵被震慑住了,都不敢再乱发抱怨,这才满意的带着刘慧娘与何涛继续巡视。
巡视一圈,回到自己营帐,刘广见女儿一直皱着眉头,笑道:“阿秀,再这样愁眉苦脸,可就不是出水芙蓉,而是变成小笼包了!”
刘慧娘一笑道:“以前只是跟着师父学习兵法,却总有纸上谈兵之感,真正接触军营,才发现许多书上没有的细节。”
“哦,那里此次巡夜有何感想”
刘慧娘摇了摇头,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广哈哈一笑道:“别想那么多了,按照你的计策,今晚我们就发兵攻山,量那区区村镇也无法阻挡我官府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