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焰是和涂伯善夫人一起进来的,男宾被迎到前厅,冯蕴便将涂夫人带到了招待女宾的小花厅。</p>
脚步沉重,冯蕴抬眼望去。</p>
他的声音很平静,不见厉色。</p>
裴媛待敖政冷淡,敖政便处处小心,时不时要看一下她的脸色。</p>
“良缘缔结,从此就是大人。勿妄言,勿妄思,勿妄行。”</p>
一个无关紧要的仆从。</p>
“跪!”</p>
冯蕴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想笑。</p>
像裴獗这种男人,目光自然看的是远方,而不是家宅,他大抵很难放低视线去看一个小女子,会在一座大宅子底下掀出多大的风浪……</p>
“我们的嫂嫂好好看。”</p>
冯蕴露出一个笑脸。</p>
冯蕴突然侧目,问裴獗。</p>
他摸不着头脑。</p>
此刻,大抵是忍不住了,泪如泉涌,哭得很是伤心……</p>
少年敖七停留在了花溪村的阳光里,而他,是那个身上负着重担的敖将军,在逐渐成熟的认知里,迫使自己去做出痛苦但正确的选择,慢慢割裂年少时那一份最纯粹也最热烈的单相思。</p>
出于同情,给她一个栖身之所罢了。</p>
阿米尔再一次犹豫,好似隔着团扇在观摩敖七是怎么拜下的,然后才依葫芦画瓢,稽首而拜。</p>
冯蕴也看不到全貌,只看到了团扇后的一半张侧脸。</p>
冯蕴看着他们,居然很得乐趣。</p>
<div class="contentadv"> 红尘俗事里,百家有百事,各有无常。</p>
要拜天地,还有人吵吵嚷嚷,便有人前来制止。</p>
裴獗道:“那是他的家事。”</p>
“礼成!”</p>
“没看。”</p>
方才大家祝贺新郎新娘的时候,她一直在笑。</p>
冯蕴微笑端坐,没发一言。</p>
不是太痛苦,也没有太消沉……</p>
“三稽首。”</p>
这时有人将新娘子的手,交到他的手上。</p>
“反正我是不信,这般境况下,她的内心,没有埋怨和嫉恨……”</p>
当然,她越是如此懂事,裴媛便会越心疼她,越对她内疚……</p>
说崔稚,与他何干?</p>
敖七有福分。</p>
冯蕴在心里由衷地叹。</p>
“阿米尔……”</p>
她侧目,是一个穿着长袍外罩的妇人,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毡帽,是从遥远的黑背峡谷陪嫁来的。</p>
“快看,来了来了。”</p>
敖七眼皮微动,没敢再看她,拱起手揖拜告退。</p>
裴獗问:“要去闹洞房吗?”</p>
“再稽首……”</p>
裴獗嗯声,看着他。</p>
“这个崔四娘子,你怎么看?”</p>
最后,才是夫妻对拜。</p>
她蓦地发现,敖七清减了不少。</p>
裴獗嗯声,“那入席吧。”</p>
黑配红,很衬敖七。</p>
裴獗抬抬手:“去吧。”</p>
“嗯,我们的阿嫂,肯定是好看的。”</p>
但敖家仍遵循旧礼,喜服为玄纁之色。</p>
这才叫纯粹自然,返璞归真吧?</p>
宾客们嘻嘻哈哈,不时传出小孩子的尖叫声,又很快被大人制止。</p>
大婚之日,新郎官自然是最忙的。</p>
“天德相合,明堂吉期。羣祥既集,配尔夫妻……佳偶天成,鸳鸯叠被。子孙绵延,显耀光辉。德修宗祠,千古传承……”</p>
嫉恨就会搞事情啊。</p>
新郎新娘吸引了堂上无数的目光,大家都在笑声里感受喜悦……</p>
还是会痛。</p>
裴媛和敖政和离后,在人前始终有些不对付。</p>
怎么就挨了她眼刀子……</p>
冯蕴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忽忽一笑,“你也不想你大外甥家宅不宁吧?”</p>
对男子来说,娶一房小妾当然不是事儿。</p>
裴獗:……</p>
堂上庄重,肃穆。</p>
冯蕴幽幽叹息一声。</p>
他有时候不能接受,过往美好竟会如此短暂……</p>
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就那么淡淡地远去,如浸在一池冰水里,死不了,也活不成……</p>
褪去少年气,他已是个高大俊朗的年轻将军了。</p>
他伸出手来牵着冯蕴,稳稳的,十分有力。</p>
冯蕴抬头看他,莞尔一笑,一起携手走到花厅门口,然后与他分开,去了女宾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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