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舍不得？”冯蕴抬高眉梢，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我都重生了，还能看得上他萧三吗？我重生了，我自然要重新经营自己，早早把他让给冯莹，然后带着阿母，想法子带着我们的书逃离冯家……”</p>

冯蕴摇头，“我不知道。”</p>

六一.二二三.一四一.五四</p>

冯蕴正盯着岸边的灯火，闻声抬头，“随便看一看就好，别让人久等。”</p>

冯蕴正在欣喜干旱年间的一场小雨，冷不丁听他发问，愣了愣，环顾四周。</p>

裴獗问：“舍得吗？”</p>

冯蕴愕然一下，笑了起来。</p>

裴獗问：“回到那时，你能做什么？”</p>

她道：“那我一定不会再胡言乱语，对人说那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事，我会管住嘴巴，不让人因为我而为难阿母，更紧要的是，我会早早退婚……”</p>

冯蕴脸上的笑容敛住了。</p>

他的气息落在脸上，带出难耐的痒意。</p>

裴獗问：“所以，你当时究竟是如何知晓，这场战谢家军必败，会全军覆没的？”</p>

冯蕴脑子里在高速运转中，将许多事情的因果想了个透彻……</p>

“若有一日，我让冯家血债血偿，蕴娘会恨我吗？”</p>

裴獗看着她。</p>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星如月。</p>

裴獗眉头蹙了起来，“你说呢？”</p>

“下雨了。”</p>

“这么说来，事情就出在冯府。至少，与冯府有关。”</p>

“噩梦而已。”冯蕴僵硬地笑了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拉了拉身上的风氅，“我也会做一些不好的梦。幸好，梦里的事情，都没有发生。”</p>

但在她的印象中，阿母很少出门应酬，也没有多少知交……</p>

“为生存。为活着。”</p>

冯蕴一笑，语气平淡。</p>

裴獗没有说话。</p>

冯蕴皱眉，“大王为何对那场战事，如此关切？”</p>

他的眼睛里，有皎皎月华，也有她清晰映下的影子。</p>

恰好。</p>

冯蕴抿唇而笑，“要是可以回到过去，大王希望回到什么时候？”</p>

她不是妖孽。</p>

裴獗看出她闪烁的目光，点了点头。</p>

在最初，她其实并没有被裴獗看中。</p>

她说的是真的。</p>

就算那天冯敬廷献上的不是她冯十二娘，而是冯莹，或是冯家别的什么女郎，裴獗也一样会收下来。</p>

这一刻，他们对视，只有彼此。</p>

她不愿意去深想……</p>

她抬头，目光里流露出惊喜。</p>

裴獗：“我不想回到过去。”</p>

“为生存，为活着。”</p>

裴獗垂下眼眸，一阵沉默。</p>

裴獗拉下帘子，扳过她别扭的脸庞，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p>

“不行的。”她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想了一遍当时的处境，“就算我未卜先知，知道在那一场战争里谢家军会全军覆没，就算我哄得阿母，带我去谢府，告诉他们这件事，也没有人会相信的。他们只会更早些怀疑我是妖孽，要杀我祭天……”</p>

因为她不想让阿母的惨死，变成别人嘴里的理所当然。</p>

冯蕴低笑，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认真。</p>

&lt;div class=&quot;contentadv&quot;&gt; “因为你一旦认识她，就会毁在她手上。”</p>

冯蕴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雨点。</p>

晚安晚安……</p>

裴獗没有回答。</p>

裴獗沉默许久，望着河面的弯月，淡淡地道：“我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到大晋为萧呈所灭，我亦惨死他手……”</p>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男子谋取名利，是为权势地位、家族传承……蕴娘又是为何？”</p>

渐渐的，船离码头更远了。</p>

裴獗：“然后呢？”</p>

裴獗的目光里却流露出一丝寒意。</p>

也不愿意去相信……</p>

裴獗沉默不语，双眼如灼。</p>

冯蕴仰头。</p>

片刻，慢慢地回答。</p>

她太轻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他抱坐到了避风的船舱里。</p>

裴獗抬眼看着她。</p>

这个河道的水比冯蕴上次过来浅了许多，她看着岸沿那一截比一截低的水位线，刚叹一声，就听到裴獗说：</p>

“冷了？”裴獗察觉到她身子紧绷，将她搂过来，揉了揉她的肩膀。</p>

又是一阵难耐的静寂。</p>

冯蕴勾唇，“看来大王今生，并无憾事。”</p>

细碎的船桨入水声，徐徐入耳。</p>

裴獗刚才将她从坡顶背到码头带来的悸动还在，她宁愿相信是自己魅力无双，让战神将军也甘拜裙下……</p>

“大王这是把刑堂设到河道来了？”</p>

“回去吧。”</p>

冯蕴：今天……不说什么吗？</p>

裴獗：不说了，明天直接做……</p>

冯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