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快抬头,午门动了,午门动了,文武状元要出来了!今年的文武状元出来了!”</p>
“大家快去看呐,快去看呐!”</p>
几个眼尖之人的叫喊仿佛是发起冲锋的号子,整个京城百姓环绕积水潭,轰轰烈烈地往皇城方向涌去。</p>
大地震颤,水波涟漪。</p>
水潭里的鱼群受到惊吓,摇尾退散。</p>
河底吭哧吭哧丢残骸,挖宝贝的肥鲶鱼吐出淤泥,目露狐疑,顶着一脑袋黑浆浮出水面,甩动两下,淡淡黑雾腾散。</p>
江獭一只接一只地爬上桅杆,靠到船栏之上。</p>
酒楼、花楼、名楼,窗棂洞开。</p>
历经小一个月,科举、武举尘埃落定,今日正为“游街”之日!</p>
圣皇于天辰殿内传胪唱名,钦点文武状元及其余考生排名后,文武状元领诸位考生拜谢皇恩,旋即便可奉命游街,骑马列队,自大街上和积水潭边上光明走过,任由百姓观览,达官贵人点评,可谓三年方得一见的盛景。</p>
百姓人头攒动,千万张嘴哈出的热气驱散料峭春寒。</p>
“今年的状元是谁家娃?”</p>
“听说姓林,树林的林。”</p>
“胡说,分明姓令,令牌的令!”</p>
“全不对,姓凌,凌绝顶的凌!”</p>
“欸,都错了,都错了,文状元姓树木林,武状元姓绝顶凌,武状元可不得了,二十有三,天桥圆满,说有什么浑金骨!”</p>
“什么浑金骨,感觉不如梁大人。”</p>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梁大人早早跳出二十八宿之外,不入武举之中咯。”</p>
“可不是,状元三年一个,梁大人可是甲子来头一位!”</p>
梁渠的出现节点和武举挨得太紧,难免让好事者拿出来作比较。</p>
胜负全无悬念。</p>
从年龄到官职,不论一百二十丈的血柱,亦或二月末单手托举五柱,乃至是稀罕度,从头到尾的碾压。</p>
咚咚咚!</p>
嘈杂间。</p>
午门三门豁然洞开,人声顿止。</p>
独文武前三,共六人自正大门出,其余人等皆自左右掖门出。</p>
步行出门,翻身上马。</p>
礼炮齐鸣,淡淡的白烟消散空中,状元郎头戴金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冷风吹不散的喜庆欢闹。</p>
羽林军手持长杆,高举方牌,写有“肃静”、“回避”。</p>
回避牌尚且有用,无人敢当街拦路。</p>
然肃静牌根本挡不住百姓喧嚣。</p>
只是本来一个大喜欢庆的热闹日子,无人寻事抓人罢。</p>
队伍自午门处挪动到河畔前,如黑色的潮浪,其后一路环行向南。</p>
龙瑶、龙璃揪住小江獭脑袋上的长毛。</p>
獭獭开双目放光。</p>
“真热闹啊,二师兄留在平阳不来可惜了。”</p>
向长松收回目光,吐出浊气,尽管看得全是旁人的威风和热闹,心里头却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有让欢喜感染,亦有增进见识的高兴。</p>
“平阳府平白多出一个州,一个县,二师兄估计忙得脚不沾地呢。”</p>
“大事全瞧过了,徐将军那招呼也打好了,咱们可该走了。”梁渠呼唤望斗上的獭獭开下来开船,“师兄师姐有没有要再买什么东西的?出了帝都,别地物件可就没这么全了。”</p>
“走吧走吧,今日事毕,人生圆满咯。”</p>
徐子帅伸个懒腰。</p>
一月下旬入京,三月下旬离京,满打满算两个月整,从封赏到今日科举游街,中间经历不可谓不丰富。</p>
视都知野,视野知国,视国知天下。</p>
眼界无穷世界宽啊。</p>
“要买前两天便买好了,早些回去吧,家里待得舒服些。”卓绍琴道。</p>
六师兄曹让认同:“京城到底太冷,放南直隶,三月末路边怎么着该有青草冒头,嘿,帝都三月还能落场大雪。”</p>
“行!”</p>
师兄师姐发话。</p>
家宅大门合上,门窗全部锁住,徐府下人归家。</p>
枯叶飘转。</p>
偌大的宅院,一切重回冷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