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渺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在她张口的一瞬,便向后退去,没想到,身上还是沾上了不少黑狗血。
那血从那婆子的嘴里是以喷溅的形式吐出来的,饶是她躲的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遭了殃。
好好的,正干着活呢,劈头盖脸地就喷她一身黑狗血,姜知渺瞬间就怒了。
“你t谁啊,没长眼睛吗?”姜知渺怒意上头,连连逼问,揩了揩裙角的血迹,又怒道:“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你没事对着我喷什么黑狗血?!黑心的玩意儿,别人长嘴是为了吃饭,咋的,你长嘴就是为了在脸上凑个齐全?”
刚买的衣裙,还没下两水,就被这样对待,要不是她躲的及时,只怕那血,就要喷到她脸上去了。
一想到带着这婆子口水加口气的黑狗血会出现在自个儿的脸上,想想心底就一阵恶寒。
怒上心头,一溜烟儿的话从口中发出:“别以为你老,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我算是知道了,为老不尊说的就是你,老眼还没昏花呢吧,要不要我帮帮你啊,眼睛看不清,这招子长你脸上也是白瞎了,割下来还能给老娘当个皮球踢踢。”
长久没骂人,这一骂,倒是让姜知渺的心里舒畅了许多,但一想到这婆子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给她喷一身,想了想,心底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还想再喷,只听她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身乃观音坐下第十八童子下凡,此番过来就是为世上铲除妖孽。”王神婆接了她一顿骂,用袖角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心平气和道。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骚乱,原都是本本分分干活的,乍一听见动静,只见少东家被个黔婆子喷了一身黑狗血,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只听那婆子又说姜知渺是个妖孽,一时间,周围议论不止。
“啥?这东家是个妖孽?真的假的,我咋听的有些晕晕乎乎的呢。”
“不能够吧,这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又没和咱们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咋能是个妖孽呢。”
“就说你们见识浅吧,那妖孽能把妖孽两个字写在脸上吗?我看那婆子的话只怕是不假,这女子的力气这般大,就是两个男人都比不过她,说不定,那婆子说的是真话也未可知。”
“还就别说,我瞅着这婆子的身形咋像隔壁村那个有些本事的王神婆呢,就是这脸上涂的花花绿绿的,瞅不太清,但这神态,像,像,是真的像!”
王神婆的名号一出,不明所以的人瞬间就懵住了,不就是个皱脸的老婆子吗,有那么玄乎吗?
瞧出是王神婆的人见有些人不知道来由,直接就将她的背景给说了出来。
王神婆是苦根村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十里八村都有名的俏女子,到她家说亲的人,都恨不得把她家门槛给踩烂了,精挑细选下,王家最终把她嫁给了个屠户。
屠户虽是个双手沾满血腥气的粗人,但待人却温和的很,凡是见过他的,就没有说他不好的,都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来夸他。
王家不富裕,挑个屠户嫁了,也算是高嫁了,屠户图王神婆的美貌,王神婆一家图屠户的条件好,说起来,这门亲事,也算是合适。
人人都看好的亲事,两年后,却变成了一门无头冤案,这事,在当地掀起了很大的波澜,衙门的人来查过,无果,也派仵作来验过,最终排除了他杀,将案子归成了屠户自戕。
好好的,居然有人会想不开自个儿砍自个儿的头,这话,说给谁听谁都不信,但偏偏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如果说屠户的死是一桩离奇的冤案的话,那王神婆的觉醒就更玄了,案发当日王神婆有不在场的证明,自然是排除了她的嫌疑,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屠户死后,她整日里疯疯癫癫的,说自己是什么观音座下弟子转世。
原本这话他们也就是听个乐罢了,他们可怜这个女子的遭遇,也深感命运的无常,只觉是屠户的死惊着了她,才会如此疯疯癫癫,哪知,还没到半年王神婆一家也和屠户一般,都成了无头尸!
接二连三的无头尸都和王神婆有关,渐渐地,人们看她的眼光变了,不再是那种怜悯的目光,而是唯恐避之不及,无奈,她还是有不在场的证据,官府也没法抓人,最终只能将她放了回去。
回来后,街上有了传闻,说是王家和屠户都是因为阻碍观音弟子飞升,这才被神仙给铡了头了,传的越来越玄乎,慢慢的,人们看她的眼神中又带了一丝敬畏。
不知从何时起,街上又多了些王神婆会看相捉妖的传闻,说是奇准无比,有人臊眉耷眼的去找她,又喜笑颜开的回去,听的多了,也看的多了,王神婆的名号自然也就传了出去。
一番话落,众人交头接耳,连带着看姜知渺的眼神都变了变,方才他们是不怎么信什么妖孽一说,但听了这一耳朵,实在是容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王神婆是有真本事的,东家也确实是异于常人,这么一琢磨,不少人都变得将信将疑了起来。
姜知渺可没那个闲工夫去听这老婆子的前尘往事,她只恨不得把这个婆子给生吞活剥了去,如果说是不小心为之,她还能尬笑了事,但这架势,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这块干活的人多,旁人不喷,光怼着她一个人喷,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况且,这婆子的脸都化了齐全,恐怕这事,不会那么简单就能了了。
王神婆没有子嗣,平日里除了吃喝以外就是接接法事,日子过的还算舒心,没啥烦心事,腿脚自然就比常人快了不少。
见到姜祖母一行人时,姜知渺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周氏搀着姜祖母到的时候,王神婆满嘴的黑狗血都吐了个清,见她吐到了姜知渺的身上,她嘴一颤,险些有些站不稳。
“你,居然是你!”姜祖母强撑着孱弱的身躯,指着姜知渺,颤着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