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轻笑一声,“殿下,如今,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是普通庸才,而是北胡之主。那个踏过尸山血海,成长至今的一地霸主。
赤兀极其人,阴诡狡诈,颇知兵事,可是个难缠人物。
他不知西山地形,不知木头沟地势,也就罢了。可是,他若是发觉其中关窍,那么,我军在此处设伏,还如何能够诱敌深入,如何能够谈及后事?那恐怕,只是打草惊蛇,徒劳无功。
我研究过我爹爹留下来的资料,有这些年大周同北胡的交战,有这些年赤兀极前前后后的征战扩张。
我观其行事,此人一方面,极富行动力,果决善断,另一方面,沉稳谨慎,性情多疑。
赤兀极如何能够听信一面之词,便随意出兵?他即便心动,也必定会探明信息,再行动作。
殿下,您可还记得,胡人势力已然渗入燕北?无论是晏五,是秦氏,还是胡人在燕地的细作,欲查西山,那可并不是秘密。”
“喔?”周谦眉头皱起,“那小姐的意思是……?”
“殿下曾经问过,要形之使敌从,予之使敌取,要如何形之,如何予之。某答,以利动之。
而在某的设想中,木头沟,非利,不足以使敌动。”
“嗯?!”
周谦眼皮一跳,“你莫不是,当真要放胡人入境?要让其潜入燕北腹地?
凶性未驯、没有铁链拴着的畜生,若然生乱,那该要如何收场?”
“没有铁链拴着?那便拿着草料,挂在前头,驱赶他们自个儿奔进笼子里。”
“笼子?在何处?”
“某以为,西沂府府治,沂城,颇为合宜。”
“沂城?”
“某以为,理由有三:
其一,沂城位处西沂府东北方向,隶属燕北布防内围,是燕州防线最西端。
拿下沂城,便是如殿下先前所言,可进可退,可深入可合军。
其二,弓/弩久张之则绝其力,久弛之则失其体。赤兀极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那我们便干脆喂饱他。
木头沟是一,出口林间是二,这沂城,就是三。
一而再,再而三,他赤兀极一路取之,一路得利,便会容易得意忘形,失之谨慎。
他草木皆兵,绷得太紧,便会对真正的攻击,视若寻常。
其三,……”
程知停顿数息,“西沂府府君,是秦浚。而西沂府都尉,沂城守将,冯平将军,是殿下您的人。”还是你心腹爱将,排名靠前。
“……”
周谦眼中精光闪烁,“小姐的意思是,要引赤兀极攻沂城?”
“不是攻沂城,而是攻下沂城。”
“你要冯平撤去守卫?”
“不需要。
秦氏与北胡,很是牵扯不清。秦浚出身秦氏旁支,赤兀极自有法子去摆平。
冯平将军只需假意配合,保存守军实力。届时,秦浚自会设法,调开冯将军。
攻下沂城,我们无需出手。
总之,除了献策指路,其余的,都得让赤兀极自个儿使力。”
“喔?”
“殿下,我方才提及到的,这整一个过程,信息完为真。而所有的事情,又都是出自赤兀极亲手。
性情多疑之辈,自持聪明的人,终究只会信任自己。
只有他亲自做出的决策,亲自推动的结果,他才会深信不疑。”
……
“可是,沂城乃是西沂府府治,高门厚墙,若是为北胡所得,岂不是自找麻烦?”
“正因如此,胡人也会这般认为。我们一反常理,才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相较而言,这点麻烦,倒是可以接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这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