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秦驰身穿
第一与第三人称切换
1
上海,夏分。
早上的煎饼刚热乎出锅,师傅笑呵呵地给我打包好:“上班去啊?金医生。”
工作几年,每天都要经过这条街,每日清晨赶去上班的路上都要买一份煎饼果腹,跟这些小摊贩已经混了个脸熟。
扫了眼身后闹市,转入无人街角,将纸条顺手塞进破旧的门缝中。抬眼间,身子猛然顿住。
我捂着x口,按下狂跳的心脏,仔细看了眼不远处瘫倒的人影。
他脱力坐在墙边,脑袋耷拉着,半张脸都是鲜血,看起来毫无生气。
我双手紧握成拳,谨慎地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秦驰只觉得身T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意识轻飘飘地浮于半空,血从他眼皮上滴落,yAn光照得刺眼,冰冷的身子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本以为自己会下地狱,可……这是到了天堂吗?
光被慢慢遮挡住,警察的敏锐使他在意识浑浊的情况下也能察觉到面前有人悄悄走了过来,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一双高跟鞋在面前站定,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逐渐消散。
男人的脑袋彻底垂了下去。
我连忙蹲下来,伸手在他脉搏上试探了一番。还活着。
这个男人的穿着有些奇怪,不像是本地人。他突然出现在那条巷子,说不清是否是偶然,我只能将他暂时安置在医院里,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家表哥跟人打架斗殴,倒在了来找我的路上。
额头的伤口着实可怖,看样子是有人用酒瓶子砸的。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他许多旧伤,其中甚至有枪伤的痕迹……
拉上窗帘,隔绝掉刺眼的光线,我倚在窗边紧紧盯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男人。
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在计划之外的变动我都要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来面对,包括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昏迷了三天三夜,秦驰转醒了。
尝试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手背上cHa着针头,旁边打着吊瓶,额头也被包扎了起来。突然一阵头痛yu裂,他低呼了一声,浑身像是散了架又被拼接起来似的,想要起身却丝毫没有力气。
他这是没Si成?
环顾屋内的环境,有些陌生,像医院,但又……不太像?
门被推开,nV人与他四目相对,顿了一秒,随即走进来。
“醒了?”
秦驰打量她几眼,绿sE衬衫束在一步裙里,外头罩了件白大褂,脚下的高跟鞋很熟悉,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双。
“是你救了我?”
我拿起床头的水杯,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是。”
他似乎对这里的很是陌生,一直在四处张望。
“这里是医院吗?”
我面无表情地应着:“嗯。”
“这里是医院?”他还是很疑惑。
我有些不耐烦,扭头皱着眉看他:“你没去过医院?”
“去过……”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猛然顿住。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钟表旁挂着的青天白日旗。
他声音有些颤抖:“医生,我能问一下,现在是几几年吗?”
我双手cHa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1948“
他无言,低头捂住脑袋,忍着剧痛又问:“这是哪?”
我垂眸,默了片刻,才回:“军统医院。”
他猛然抬头:“军统?”
“嗯。”
我将吊瓶更换下来,转身时接触到了他的视线,那眼神里似乎有探究,有犹疑。
我解释道:“你在街角昏迷,情况不是很好,我便就近将你送到了这里。”
他看着我的白大褂:“你在这里工作?”
“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听到了他叹了口气。
我没去细究,见他情况转好,便询问起了他的身份,以及为什么会身受重伤出现在那里。
他捂着脑袋半天不吭声,缓了许久,神sE有些痛意:“我叫秦驰,其他的全都不记得了。”
我微微歪了歪脑袋,凝视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在判断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真的吗?家住哪里也不记得了?”
“嗯,如果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会信吗?”
“……”
他神情冷峻,看不出悲喜,我很难及时做出判断。
“既然这样,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把医药费还我,就自行离开吧。”
秦驰脸上这才有了些情绪,眉毛挑起又放下,张了张口,敛去眼中尴尬之sE:“我没钱。”
我r0ur0u眉心,很快接受了自己要当冤大头的这个事实。
“算了,我还有工作要忙,你这两天如果能下地了,就走吧,不用跟我打招呼。”
秦驰看着眼前疏离淡漠的nV医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能够暂时信任的人,在没Ga0清楚状况前,他还不能离开她。
见我要走,他下意识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我顿住脚步,皮肤上是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烫得我脉搏跳动有一瞬紊乱,不悦地皱起眉头扭头瞪他。
男人又一次外露了情绪:“没地方去。”
我双手环x,被他气笑:“所以呢?”
“我对这个城市很陌生,暂时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所以我想请求你,收留我。”
央求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的确具有不小的冲击力。下垂的眼尾泛红,蒙蒙雾气遮住他原本澄澈的眸子。
我承认有一瞬间的心软。
只是很快被理智覆盖,我打量着他,半天没说话。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眉宇间藏着小心翼翼。
我张口就问:“你不会是想讹我吧?”
秦驰无奈地闭了闭眼,头痛又一次袭来,他顾不上解释了,躺回床上缓解着。
我不再与他多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连着两天我没去看他,已经打算任他自生自灭了。
晚上下班,刚出医院大门,就被对面静静站立的男人x1引了视线。
他还穿着自己那身衣服,有些残破了,透过路灯照下来的光还能看到他肩上已经g涸的血迹。
手在口袋里捏了捏,又松开,我走上前去,问:“为什么还不走?”
“没地方去。”他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也没有钱。”
夜里冷风呼呼吹着,男人清瘦无b,却身姿挺拔,只有衣摆掀起又落下。我想起塞北高原的枯松,风沙肆nVe也撼动不了它屹立在荒原之上。
裹紧呢子大衣,瞥了眼他单薄的衣服,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清脆稳健。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三个字:“跟上吧。”
我在巷口观望了好久,才敢带他进家门。弄堂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平时就Ai在门口聚堆扯闲篇,我突然带了个男人回来,若是被那些人看见,不知道要被怎么编排,我不能让自己成为焦点。
小院子是我租的,面积不大。我把卧室让给了他,自己搬到了书房去住,他也没什么意见,我吩咐什么他就照做。
“书房你不要随意出入,我上班时会把门锁起来。”
“好。”
“晚上也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我觉浅。”
“嗯。”
“卫生间用完好好清理。”
“好。”
“这几天你就想办法找活计吧,我的好心维持不了多久。还有,白天出门的时候一定要避开别人的视线,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家里多了个人。”
“记住了。”
他倒是听话。
我准备先去洗漱,他忽然叫住了我:“还没问你名字。”
“金州还,神州陆沉的州,还来的还。”
秦驰神sE微动,默了片刻,点点头,发自内心道:“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
2
我是军统医院的主任医师,让一个不是军统的病人进来看病,在外人眼里这也不是稀奇事,多的是医生走门路让自家亲戚住进来看病,大多数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今日好像有所不同。
临下班时,院长身边的刘秘书来办公室通知我暂时先不要走,院长有话要问。
我一开始以为是这件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跟院长解释一下就好了。
可是我听到刘秘书挨个将医院内所有的主任医师都留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开着,从我门前经过的几位主任去了又回,神sE各异。
我心脏如擂鼓跳动,翻书页的手微微颤了颤。
敏锐觉察到一丝不妙,但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出了异常,那现在可能已经被人监视了起来。
过了很久,茶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刘秘书才进来找我。
“金医生,院长找您。”
我敛去神sE,淡淡点了点头。
院长办公室离我不远,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个点早已经下班,几步路的距离,我心里预设着千万种情形……
“金医生,十一月三十号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果然是这件事。
我回想道:“那天是我值班,但是孙医生31号要给家人过生日,就跟我换班了,所以我是直接回家了。”
“也就是说你当天晚上是在家,没去别的地方?”
“没有。”
“有人能证明吗?”
“我都是一个人住,这怎么证明呢?”
院长思虑片刻,点点头:“好的,麻烦你了,可以回去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我的脚步顿了一下,搓了搓手心里的汗,面sE如常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知道在某个角落,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换掉白大褂,穿上大衣离开了医院。
转过街角,我又看到了秦驰。
他是在等我?
我快走几步,责备地语气对他说:“不是说了要你在家里呆着吗?”
“有人跟踪你。”他声音沉稳,却多了份冷肃,“家门外也有。”
我垂了垂眼眸,平静道:“我知道。”
既然已经被划上了怀疑名单,保密局那边一定会派人盯着我们几个主任医师,秦驰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心中颇为烦闷,指了指对面的小面馆:“陪我吃碗面吧,有些饿了,你是不是也没吃呢?”
两碗素面端上来,我吹了吹飘上来的热气,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秦驰低头专心吃着面条,吃相不难看,咀嚼时太yAnx跟着跳动,几口下去就已经消灭掉了一半。
我吃饭一向很慢,每次吃食堂都不好意思让同事等。
明明我嘴里塞满了,却总觉得碗里的面越来越多……
他看着我碗里的面,默了一会儿,问:“你吃不完了?”
我艰难地把嘴里的咽下去,有些苦恼地点点头:“有点浪费了。”
“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解决了。”
我立马将碗挪到他跟前:“不介意,您请。”
坐在露天小摊前吃了热腾腾的面,倒不觉得冷了。
我撑着下巴看他:“听你的口音是北方人吧?”
他低头吃着面,没答话。
“北平?河北?还是天津?”
秦驰微顿,眉宇在夜晚下显得消沉。他拿起旁边的醋倒了些,说:“不记得了。”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身旧衣服,只不过是洗过的。我曾好心说要给他买身新的,被婉拒了,可能是不好意思再麻烦我,之后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秦驰吃完了面,我递给他纸巾擦嘴。
他看了我一眼,问:“为什么被人跟踪?”
我怔愣片刻,随口说:“在军统,随时都会经历这样的排查,没什么的。”
他慢吞吞地咀嚼着,静静盯了我一会儿,又移开视线。
秦驰周身的气场总是太过于压迫X,眼神注视着我的时候,那GU正气与凛然让人无法忽视。我怀疑过他的身份,但无从查证。
从开始的警惕,到现在的好奇,我想透过他外边的壳看到内里。他是怎样的人,做着怎样的工作,周围结交的是什么朋友,有无父母兄妹,家里是否还有妻子……
搓了搓有些僵y的手,我起身:“回去吧,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