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离开陆家时,云琛收到了周梓安遇袭、手臂骨折的消息。
云琛道:“他为何遇袭,顺天府查到什么了吗?”
下属回道:“听说被抢走玉佩和二百两银票,顺天府一直在鸣溪街一带查访,到目前为止没找到任何线索。”
云小一挠挠头,“会不会是……”
那下属懂他的意思,“周梓安只字未提。”
云小一看向云琛,“大人,他是想不到,还是不想提?”
云琛的食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二者都有可能。”他对下属说道,“你继续关注这件事,但绝不要插手。”
下属答应一声出去了。
云小一遗憾地说道:“早知道就该继续跟着小果子和王铁柱,说不定还能看一场好戏。”
云琛瞪他一眼,“太医院院使遇袭,这是好玩的事吗?此事必定惊动圣驾。”
云小一嘿嘿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又不干他的事。
云琛起身踱了几步,自语道:“对方行动迅速,配合默契,一个扈从没伤,直接把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的右臂打折了,这不大合乎常理,怎么看都像报复。”
“大人说的极是。”云小一管不住自己,插了一句嘴,“周梓安是名医,医术医德都不错,谁会报复他呢……”
他还是觉得此事定是季昀松和云禧所为。
云琛道:“不要急着下定论,你走一趟,把周梓安的卷宗借来一观。”
“好。”云小一答应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
云琛下午就被宣进了宫。
赶到乾清宫时,嘉元帝正在跟几位老臣商议国事,他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说话的机会。
嘉元帝带他进了东暖阁,上了炕,喝一口热茶,方问道:“云琛啊,周梓安遇袭一事麒麟军知道吗?”
云琛一怔,这种事一向归顺天府管,为何……知道了,生药库和惠民药铺的事他已经安排下去了,应该是这件事惊动了皇上。
他躬身回道:“启禀皇上,周院使的案子微臣是知道的。至于麒麟军知不知道,微臣太不清楚。”他只是指挥佥事,不知道指挥使的事。
嘉元帝抬了下左眉毛,“为什么你知道,麒麟军却不知道?”
云琛略一思忖,“皇上,小七最近在跟云大夫学功夫。前几日有几个大汉带着匕首去找云大夫,想正已经长好、但长歪了的骨头。”
“小七跟他们起了冲突,差点伤人,我就派人查了查,发现这件事跟周院使有关,所以……”
嘉元帝点点头,“所以你就关注了一下周院使,那么周梓安和云大夫有仇吗?”
云琛道:“据微臣所知,二人无仇无怨。”
嘉元帝又喝了口茶,“所以,你的意思是,周梓安此举乃是为了谋得云大夫的正骨方法?”
“微臣不敢。”云琛迟疑片刻,到底说道,“微臣得知此事后,立刻查了一下周梓安的档案,发现他的儿子周文乐四年前有过一场人命官司,举人孟子义替苦主告官,打赢了官司,周梓安赔了钱,其子也被夺了功名。今年春天,孟子义被一个抢劫的打折胳膊,抢走一点点银子,正好错过了二月份的会试。”
“不知什么缘故,孟子义的胳膊一直没被接上,骨头长歪了,始终无法握笔。云大夫搬离静宁街一个多月后,他的胳膊突然长好了。皇上,这件事是微臣今天上午刚刚查到的。”
嘉元帝微微一笑,“所以,此案为孟子义所为?”
云琛摇摇头,“孟子义在王府坐馆,当晚并没有外出。”
嘉元帝躺下去,抻了个懒腰,“所以,此案必为季昀松、云禧所为。”
云琛道:“……”他也是这么认为,但没有证据。
嘉元帝对小太监说道:“宣季昀松。”
小太监应一声,跑着出去了。
云琛垂着头,不敢看嘉元帝——几位舅舅里,他最怕这位——别看长得弥勒佛似的,心机最深沉。
嘉元帝带开了话题,“你妹妹还在找吗?”
云琛道:“回皇上,没特意找,每逢有出差的同僚,就会让他们在路上访一访。”
“嗯。”嘉元帝双手枕在后脑上,“云老七不是俗人。朕以为,他绝不会亏待你妹妹。你觉得云大夫是你妹妹吗?”
云琛没想到他会把话题引到这里,又是一怔,“微臣查过了,她不是。”
“哦……”嘉元帝明白了,所以他这个外甥之所以查周梓安只是为了云璟,与云禧无关。
舅甥聊了一会儿闲话,季昀松就到了。
一番大礼参拜后,嘉元帝开门见山:“是你和云大夫袭击了周梓安。”
季昀松原本没想过嘉元帝会亲自问这件事,但瞧见云琛时就有了警觉——毕竟云璟是知道一些的,他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大多时候都会把事情推算到最坏处。
所以,嘉元帝的出其不意便落在了空处。
季昀松纳头便拜,“皇上,微臣冤枉。周院使遇袭后去过枯荣堂,云大夫检查了伤势,粉碎性骨折,她自觉医术浅薄,不敢胡乱接骨,周院使便又去找楚御医了。”
虽然嘉元帝没问,但他可以先行作答,引导谈话的走向。
嘉元帝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周梓安遇袭时,你们都在家里?”
“这个……”季昀松摇摇头,“微臣不确定,云大夫要去给蒋立复诊,微臣和小厮陪她一起去的,走到半路时云大夫呃……那个了,嗯……我们又返回来了。”
“说清楚,哪个了。”
“是。她那个小……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