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打不了球也跑不了步,基础训练不能参加,教练就让他去做力量训练。
周云锦晚训结束,拎着跑鞋特意走了一条能路过健身场馆的路。教练老刘和陈琰的教练张益在走廊里趴在窗户边抽烟聊着天,刚掐了烟回头就看见周云锦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你做贼呢?”老刘拧眉发问。
他嗓门大,周云锦赶紧回头竖起手指嘘声。张益比老刘年纪小了不少,性格开朗,很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对周云锦也还算熟悉。
“小周,找陈琰的吧?”张益笑成眯眯眼,“要不要来打篮球啊?你来的话,陈琰和其他队员们的积极性能高不少。”
老刘:“诶诶诶,我还在这儿呢小老弟。”
周云锦直接略过张益地说笑:“张教,他的韧带伤恢复得怎么样?”
张益:“你们不是经常在一块儿,没问问他?”
周云锦挠挠头,也不好意思和教练们说自从开学后陈琰就对她态度冷淡,她问过好几次,陈琰都敷衍地告诉她已经没事了。
“比想象中恢复得好很多,毕竟年轻,送医及时,不会留下太大问题的。”张益不再逗她,如实相告。
“会影响他的专业考试吗?”
“只要不再出问题,按照目前的恢复情况来看,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周云锦这一口气还没松掉,又听张益说:“不过,他现在的问题不是专业上的问题,他们前几天有一个文化课的摸底考试,他有几科连题都没答完。”
周云锦不敢置信:“怎么会?陈琰成绩一向很好。”
“所以他的班主任林老师来找过我,问我是不是他训练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因为腿伤严重打击到他了。”张益摊手,“他在我这儿没什么问题,就是积极性不太高,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小周,你们关系好,如果能找他谈一谈就再好不过了,要不然他现在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下去可不行。”
张益说的这些是周云锦完全没想到的。
她从更衣室出来,健身场馆的灯还亮着,但人已经没剩几个了,而且除了陈琰,其他同学早停止了锻炼,聚在一块儿闲扯淡。
有人看到了周云锦,怼了怼钱旭,小声问道:“小学妹鬼鬼祟祟的,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钱旭笑笑,几个人自觉地起身散了,有人催促陈琰:“差不多得了,这都几点了,场馆都要锁门了。”
陈琰点点头,接过同学扔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钱旭问他:“你今天回家还是回宿舍?”
“宿舍。”陈琰把毛巾蒙在脸上,靠在器械上休息,“你先回去吧,我马上也结束了。”
男生们路过周云锦,好心地提醒:“别聊太久,早点儿回家,周同学。”
走在最后面的钱旭本想说点儿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人都走了,场馆里安静下来。周云锦来到陈琰身前,拧开一瓶水递过去:“陈琰。”
神游的陈琰突然听到周云锦的声音,心里一惊,立即扯下毛巾。
不是幻觉,还真的是她。
陈琰没接她那瓶水,弯腰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水壶灌了几口:“还没走?”
周云锦缩回手,把瓶盖拧回去:“要走了。”
“有事吗?”陈琰问。
他语气还是淡淡的,周云锦坐在他对面的器材上:“你不对劲。”
陈琰扯了扯嘴角,反问:“我哪里不对劲?”
“我听张教说你摸底考试的事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张教这大嘴巴,”陈琰又喝了口水,不以为意,“不是什么大事,一次没发挥好罢了。”
周云锦瞪大眼睛:“没发挥好?你题都没答完,陈琰,你是年级第一,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
“年级第一就非得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吗?”陈琰好笑地问,“那些题我不是不会,就是不想写,一直得第一有什么意思?除了老师谁会在乎一个人的成绩,谁会在乎一个人的努力。”他把毛巾重新盖在脸上,身子向后靠,姿态懒散,“给别人点机会不好吗?三班那个千年老二得感谢我让他拿了一次年级第一。”
周云锦被他这种态度气到:“你努力是给别人看的吗?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吗?人家不会稀罕你用这种方式让出去的第一名。”
她本以为陈琰要反驳自己,但陈琰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半天没说话,直到学校保卫处巡视的老师来催他们离开,陈琰才起身。
他拿过旁边的运动外套穿上,挎好运动背包看都不看周云锦就出去了。
周云锦跟在他身后:“你不先去洗个澡吗?小心感冒。”
陈琰戴着耳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她。
晚上阮城起了风,风力还不小。
周云锦拽住陈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棒球帽调整了一下头围尺寸强行给他戴上。“现在是高三关键时刻,你不能再出什么事了。陈琰,你能不能别这样?”
陈琰抬了抬帽沿,微微低头看着她:“别哪样?”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愿意和我说说吗?”周云锦问。
出了什么事。
陈琰都想笑了。
周云锦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牧雷没告诉她,是在照顾他的面子吗?
面子不值钱,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在那天晚上都已经被这两个人丢在地上踩碎了。
只要想起那一晚,想起她和陈牧雷在一起时的那一幕,陈琰觉得整个胸腔都是疼的。
“为什么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担心你啊。”
陈琰讽刺地轻笑出声,把帽子摘了还给她:“谢谢,我不需要。”
陈琰走了。
周云锦看着手里的帽子又看看陈琰的背影:他不需要她的帽子,还是不需要她的关心?
健身场馆离学生宿舍并不远,陈琰掏出手机给钱旭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