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珠将春莺秋雁二人赶去花房,又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妇好好盯着,务必要她们好好干活不许偷懒,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来。
正欲去向凝霜禀告,谁知淮安却守在廊下,一见她来就招手道:“来,歇一歇,等会儿再进去。”
他怀中是一捧刚烤熟的栗子,外壳微微爆开,焦香四溢。
甘珠虽觉得这人惯会见风转舵、马匹拍得过分响亮,可美食的诱惑还是令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抹了把唇边津唾道:“你在这儿占了多久了?”
一面轻车熟路地接过栗子吃起来。
“快半个时辰了。”淮安见她光顾着吃,不由得提醒道,“吹一吹,小心烫嘴。”
唔,这人还怪细心的。甘珠不好意思地露出个笑,看他仔仔细细将外壳剥去,露出光洁的果肉,再递给自己。
“这青天白日的,为何关着门呀,是在商量什么要事么?”甘珠嘴里塞满栗肉,口齿不清的道。
真是个傻丫头。淮安剜她一眼,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甘珠的脸腾地红了,“哎呀,这怎么成,小姐可有身孕呢!”
似乎想贸贸然闯进去。
淮安忙拉住她,嗔道:“世子爷难道不晓得?放心,他自有分寸。”
甘珠自悔失言,忙知趣的闭上嘴。
淮安见她焦躁,体谅她是关心则乱,便道:“放心,我不会在世子爷跟前说你坏话的。”
甘珠本想说我也没讲过你坏话,转念一想,貌似她有几回的确在小姐耳边诋毁过淮安,面上不禁有些讪讪。
她换了个话题,“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娶亲呀?”
一般世家的公子成亲之后,也会将身边的小厮配人,这样他们再来服侍时,便可授以管事的职位,算是一种体面,也是对从小陪伴的报答。
淮安没好气道:“你不也没嫁人么?”
若非找不到合适的,何至于耽搁至此?
转念一想,女孩子问这种话该不是无的放矢,他便小心翼翼觑着甘珠,“不如,咱们破锅配烂盖,凑成一对算了?”
甘珠就算真有那么点动心的意思,此时也已荡然无存,她用力将一把栗子壳扔过去,大声道:“滚!”
淮安捂着头脸避开攻势,眼看那女孩子头也不回气咻咻地离去,他不禁暗暗叫苦:这气从何而来?他到底哪儿惹恼她了?
女人真难懂。
他算是明白少爷十几年坚持独身的缘由了,不同的是,少爷如今有少夫人相伴,而他,恐怕还将在这条光棍路上一直走下去——何其悲哀。
凝霜见到甘珠时,只见这丫头双颊喷红,眼睛却带着怒意,不禁笑道:“谁惹你生气了?”
“没什么,不过是有个蠢人说了几句蠢话。”甘珠想起来仍有些切齿,谁是破锅,谁是烂盖,没见过这样糊涂的,求个亲都不会!白当了这些年的陪读了!
这丫头如今都会打哑谜了,倒像是参禅的意思。凝霜忍着笑,可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丫头大了,难免有自己的心思,连她都不好管太多。
凝霜就问起那两个宫中的美婢。
“小姐放心,她们如今在花房好着呢,勤勤恳恳,半句抱怨都没有,还感念您的大恩大德——若非您肯收留她们,她俩可真是无地自容了。”甘珠毫不心虚的道。
尽管明知道那两人歌功颂德必是甘珠威逼利诱所致,凝霜也只付诸一笑,只要春莺秋雁肯听话,她自然会给她们一口饭吃,萧家虽非富可敌国,养两个闲汉还是养得起的。
甘珠却仍有些不放心,“小姐,您真打算就这样放任不管呀?”
她总觉得那两个狐媚子不会就此罢休,尽管小姐发了话只许她们在外院伺候,贴身的活计也不许她们沾染,可公府毕竟不及宫中禁卫森严,若那两人起了歹心,只怕仍免不了浑水摸鱼。
凝霜嫣然一笑,“我就怕她们不起歹心。”
步贵妃用这二人来搅混水,她当然也能设法为己所用,倘张二夫人见到这两个不安于室的丫头,会不会想利用她俩来做点什么呢?
引蛇出洞,总得借助诱饵才行。
凝霜嘱咐甘珠,让她千万留意那两人的动静,一有消息就立刻前来禀报,她自己则去找了徐慧琴。
徐慧琴对此并不意外,这个女子其实很聪明,也善于为自己谋求最大限度的利益,她对萧荣成的爱当然是真的,可若萧荣成不是这样的门第家世,徐慧琴大约也不会抛弃一切前来找他。
她静静看着凝霜,“我若帮助嫂嫂,嫂嫂能给我什么呢?”
凝霜几乎以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弟妹,“二房实际上的管家权,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