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凝婉自然不是真心替她着想,不过是想当面拆穿凝霜的诡计——想的挺美,装着吐两下就以为自己真有喜了,怀孩子哪那么容易?傅凝婉当初不知吃了多少催孕的方子才勉强得来这一胎,傅凝霜却轻轻巧巧就有了,怎么可能?
故而傅凝婉比当事人还显得焦急十分,素日懒怠走动,如今却咬唇在殿中踱着步子——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是断不肯看着凝霜好过的。
凝霜大吐了一阵,意识仍有些模糊,还是方才搀扶她的侍女担心她失了仪态,特意打了盆水供她洗漱。
凝霜低声说道:“多谢你。”
侍女忙道不必,一面艳羡的看着凝霜,同为姊妹,这位世子夫人的脾气却好多了;侧妃娘娘看着文文雅雅,私底下却是块暴炭,每每在步贵妃那儿受了气就来打骂她们这些丫头,浑不将她们当人看。
难怪都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一个提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丈匆匆而来,正是素日为傅凝婉请脉的吴太医,原以为是侧妃娘娘的身子有何不妥,及至听说是娘娘的姊妹,他就显得镇定多了,含笑道:“这也不难,是否害喜,验一验就知道了。”
因让凝霜将手腕伸出,又从药囊里取出一块丝绢垫上。
傅凝婉焦急问道:“如何?”
吴太医捋须片刻,肯定道:“脉象流利,滑如走珠,应是喜脉无误。世子夫人的身孕,想来已一月有余。”
凝霜还未来得及发表意见,傅凝婉便惊呼了一声,难掩妒恨地看向她,“妹妹好福气啊!”
瞧她的模样,像是很后悔刚才没把凝霜给撑死。
凝霜正要说话,忽见门帘霍地被人掀开,萧易成一阵风似的进来,紧紧将她抱住,继而捧着她的脸急问道:“霜霜,你怎么样?”
傅凝婉肺都快气炸了,谁许这莽夫擅入的?尤其见他搂着傅凝霜卿卿我我,更叫傅凝婉看不入眼。她对萧易成虽早已失去年少时的那份深情,可凡事都是得不到的好,傅凝婉绝不容许他在自己面前跟外人如此亲密——内人也不行。
她便冷笑道:“我原以为承恩公府是最重规矩的地方,如今瞧来不过如此,皇后娘娘的侄儿,就能擅闯皇子内室么?”
她故意将罪名夸大,为的就是将这对夫妻吓住,谁知萧易成半点不怕,只抱着凝霜冷淡道:“什么规矩不规矩,我只知人命关天,侧妃娘娘仗着位高权重,就能任意草菅人命么?”
萧易成虽在皇后宫里,却始终命人密切注视重华宫中动静,见那丫头慌不择路去请太医,他便知晓事情不妙,这才辞别了萧皇后急急赶来,还好他来得及时。
他细细端详凝霜面容,见她有气无力,面白唇青,声音愈发冷峻,“你究竟对霜霜做了什么,为何闹到要叫太医过来?”
傅凝婉几乎气结,她请人来验喜脉倒验错了?倒好像她要谋财害命一般。
那吴太医也跟个死人似的,干坐着不说话,傅凝婉恨不得踢他两脚——到底谁才是这老东西的主子?
殊不知似吴太医这等老狐狸最会装聋作哑,压根懒得掺和皇后贵妃两派争斗——在宫中活得长久自然是有道理的。
傅凝婉自矜身份,亦不便出言解释,好在凝霜此刻神智清醒了些,拽着萧易成的衣袖轻声道:“别担心,我没生病,吴太医方才说,我不过是有身孕了。”
萧易成的脑子微微短路了两秒——他听到了什么?身孕?谁有身孕了?
懵逼之后是遏制不住的狂喜,他紧紧抱着凝霜,恨不得将整副身躯嵌进去,随即又赶紧松开,怕力道过重伤着她。
他牢牢抓住凝霜的手,仿佛仍不能相信,“真的吗?”不是做梦?
“真的。”凝霜点头,无奈道,“不信你问吴太医。”
吴太医总算寻着说话的机会,上前道:“恭喜世子,尊夫人胎像稳健,只是月份尚浅,仍需好好静养才是。”
心中微微自忖,看来可以多领一份赏钱了。
萧易成彬彬有礼,“有劳您了,回头还请您开一副安胎的方子送去我府上,我定会重赏。”
一面回头看着凝霜,嗔道:“既然有身孕为何不早说,害我白担心多时!”
凝霜嗫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若非被傅凝婉强逼着吃那些肥肉,她也不知自己害喜已害得如此厉害,真是误打误撞,因祸得福。
萧易成目光转顾,亦瞧见案上那数碟油汪汪的蹄髈,冷声道:“傅侧妃,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