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她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这一切都是因为害怕有人会抢走她的丈夫和孩子。
卓炜不知何时来到了薛泽西旁边,看着病房内安静淡然的叶楠,缓缓道:“她在给你织毛衣。”
薛泽西偏头看了一眼卓炜,目光深沉幽暗。
卓炜对薛泽西抱歉的笑笑,“这一切都是薛先生的指示,我这个做医生的,为了病人好,自然是要听病人家属的。”
薛泽西才不会相信卓炜说的这些鬼话,他最是清楚薛卓寒的行事风格,薛卓寒一年不知道要给这个医生多少钱,十年过去了,这个医生应该捞了不少油水了吧。
卓炜说:“她几乎每天都要织毛衣,不论春夏秋冬,一年到头织了一件又一件,不让她织毛衣她就会变得特别暴躁不安,后来我们没办法,就把她以前织的毛衣全都收了起来,让她以为自己只织了一件。”
薛泽西问:“那些毛衣在哪儿?”
“你跟我来。”
薛泽西跟着卓炜离开了,早就在一边静静观望了半天的吕丽华稍稍的探出了一个头,直到薛泽西和那个穿白大褂的看不见身影了,这才走出来来到叶楠的病房前。
透过窗户看到里面那个人后,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尽管叶楠和当年相比已经老了很多,但吕丽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叶楠。
当年,早在吕丽华认识薛卓寒的时候,薛卓寒身边有已经有了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叶楠。
只不过叶楠出身卑微,一直都没能得到薛卓寒母亲的认可,所以两个人的事情才一拖再拖,迟迟都没有结果。
吕丽华就是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的,她的家世背景根本就不是叶楠这等小县城出身的小户人家比得了的,薛卓寒的母亲很满意自己的家世背景,所以就极力撮合吕丽华和薛卓寒。
可是薛卓寒偏偏就钟爱叶楠一个人,对吕丽华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吕丽华不明白叶楠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薛卓寒就那么喜欢,后来她想大概是因为叶楠生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吧,可是除了这张脸,叶楠也就一无是处了。
后来,吕丽华终于如愿以偿的凭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了薛卓寒,并且成功的把叶楠这个女人给挤兑走了,可是没想到十五年后,叶楠居然带着薛卓寒的儿子回来了。
所以薛泽西一直都是吕丽华的眼中刺肉中钉,不除掉薛泽西,吕丽华就寝食难安。
她这一生,不是跟叶楠过不去,就是在和薛泽西过不去。
这对母子是她永远的敌人。
护士长走了过来,看到吕丽华后便问道:“请问您是?”
吕丽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薛泽西有没有回来,没有看到薛泽西的身影后,就松了一口气说:“我是她的朋友,今天过来看看她。”
护士长纳闷的皱起了眉,叶楠被送到这里也有十年了,过去的十年间除了薛卓寒以外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可是就在过去的两天怎么突然间就来了这么多人要看叶楠。
不过纳闷归纳闷,护士长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公事公办地说:“是这样的,您想要探望这位病人的话,需要得到病人家属的允许,否则是不可以的。”
“病人家属?”
吕丽华一下子就想到了薛泽西,如果被薛泽西知道她要来看叶楠的话,一定会被薛泽西大卸八块的。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请问病人家属是谁呢?我要怎么联系他?”
护士长给了一张薛卓寒的名片,“如果你要探望的话,就先联系病人的丈夫吧。”
吕丽华低头看着名片,眉头猛地皱起,眼中顿时迸出火光。
丈夫?
居然是薛卓寒?
这些年来居然是薛卓寒一直在照顾叶楠?!
她的丈夫背着自己照顾这个贱女人这么些年,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薛卓寒居然自称是叶楠的丈夫,那她算什么?她和薛卓寒这三十年来的婚姻算什么,薛卓寒这三十年来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吕丽华拿着名片的手渐渐收紧,她抬起头,双眼一片猩红,作势就要推开门闯进去。
护士长及时栏住了吕丽华,“诶?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要先联系病人家属了,你怎么还硬往里闯啊!”
吕丽华怒火攻心,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满心满眼的就想进去掐死叶楠这个贱人。
“我呸!什么狗屁病人家属?!”吕丽华忍无可忍的大喊,“那是我的丈夫!才不是那个贱人的丈夫!”
护士长也懵了,“你说什么呢?”
吕丽华红着眼眶大喊,“我说薛卓寒是我的老公!跟里面那个贱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护士长一时间也懒得去梳理其中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只尽量安抚吕丽华,“这位女士,这里是医院,请你安静一点!”
吕丽华抹了一下眼睛还想继续吵吵,忽然瞥到了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抹黑色的衣角,她瞳孔骤缩,猛地转身就跑。
护士长一个人留在原地一脸懵逼,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正想着,身后就传来了卓炜的询问声,“是谁在那儿大吵大闹?新来的病人吗?”
护士长回过头说:“不是,是一个奇怪的女人非要闯进去看叶夫人。”
“女人?”薛泽西皱了皱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女人是谁?”
护士长摇摇头,“不认识,她也没说自己的名字。”
卓炜到不甚在意,这里毕竟是精神病院,每天都有发疯的人,这种事情倒也不怎么罕见,就对薛泽西摆了摆手说:“不用管她,我们先进去看看你母亲吧。”
薛泽西点点头。
卓炜走进病房,叶楠还是认得他的,放下正在织的毛衣,对卓炜笑了笑,“卓医生,你来了。”
“嗯。”卓炜点点头,对叶楠和颜悦色道:“今天我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人?”叶楠一脸懵懂,“谁啊?”
卓炜招招手让薛泽西过来,同时对叶楠说:“你儿子。”
薛泽西来到叶楠身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英俊又温润。
叶楠看见生人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惊慌的神色渐渐爬上眼角。
卓炜立即安抚道:“不要怕,这是你的儿子,他来看你了。”
叶楠有些茫然地讷讷重复,“儿子?”
她看向薛泽西,胸腔里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很强烈很用力,似乎十五年来都未曾这么用力的跳动过了。
叶楠站起身伸手摸了摸薛泽西的脸颊,不知为何,眼里忽然蓄满了泪水,“儿子……我的儿子……”
薛泽西握住了叶楠的手,黑亮的眸子里瞳孔微微颤动,“妈。”
听见这个字,叶楠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狠狠砸在了薛泽西的鞋面上。
“小西,是你吗?”
薛泽西眼睛也湿润了,还好,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就算忘了自己的容貌,也依旧记得自己的名字。
“是我。”
叶楠的眼泪不停的落下来,然后瘦小的身躯紧紧抱住薛泽西,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薛泽西的名字,“小西……小西……”
…………………………
陆清浅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心里烦躁的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乱飞。
最后,她咬咬牙,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打电话号码。
盛清野正在办公室里插科打诨,一双大长腿架在桌子上,斜叼着烟看着新来的小警察,小警察是个小姑娘,长得很有特点,因为她的大眼睛特别大,跟《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有一拼。
小姑娘一脸崇拜地说:“盛队,我在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了。”
盛清野抽了一口烟,没说话。
每年慕名而来的小姑娘挺多的,但是最后受不了刑警支队的苦而转走的人也挺多,盛清野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样的人能留下来,什么样的人不能留,而眼前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货,保守估计撑不了三个月就得走。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说:“我居然忘记自我介绍了,盛队,初次见面,我是景昭宁,你叫我宁儿就行了。”
就因为这句宁儿,盛清野差点没被烟给呛到。
他抬起眼皮懒懒的睨了景昭宁一眼,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景昭宁不仅没走,还上前了一步,弯下身猛地靠近盛清野,眨了眨那双超级大眼,笑嘻嘻道:“盛队,我喜欢你。”
盛清野猛地呛了一下,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景昭宁不依不饶,一把按住盛清野地双肩,别看个子不高,力气却还挺大的,小脸上满是诚恳的表情说:“盛队,不出三个月,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
就在这时,盛清野的电话响了,他从来没有这样一刻迫切的想要接电话,甚至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通了,“喂?”
里面传来陆清浅的声音,“盛队长,是我,陆清浅。”
盛清野应了一声,摁灭烟头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什么事?”
陆清浅说:“你现在方便见个面吗,我有事情想求你帮忙。”
盛清野很痛快的就应下了,“行。”
陆清浅说:“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谢谢你了,盛队长。”
盛清野挂断电话,凭借刑警多年的直觉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身后景昭宁那如狼似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