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很清楚的记得,宋宁被送到医院的遗体上,左边的耳朵上带着一枚流苏耳环,而右边的耳环却不见踪影。
当时她没有多想,因为宋宁是跳楼死亡的,也许右边的耳环掉在地上摔碎了也不一定,可是她没想到在宋宁去世了这么久后,她居然在薛卓寒的书房里找到了宋宁丢失的另一枚耳环。
这意味着什么?
陆清浅不敢想,也不敢看。
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掌心里那枚耳环就在眼前,清清楚楚的提醒着自己,当初那夭折了的想法或许是真的也不一定。
薛泽西见陆清浅没跟上来,就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陆清浅连忙把盒子放回桌子上,对薛泽西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她悄悄把那枚耳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跟着薛泽西下了楼。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放着宋宁耳环的那个口袋热得发烫,热的她的心里发慌。
回到华庭别苑的别墅里,陆清浅早早洗过澡就在床上躺着,薛泽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看到陆清浅目光呆滞而空洞的看着空气,不由得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想什么呢?”
陆清浅回过神来,看着薛泽西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坐起身笑了笑说:“我在想你啊。”
薛泽西捏了捏她的脸,然后继续擦头发。
陆清浅却按住了薛泽西的手,拿过他手里的毛巾,然后把薛泽西按在了床上,轻声说:“我给你擦吧。”
薛泽西点点头,“好。”
陆清浅跪坐在薛泽西身后,一边动作轻柔的给薛泽西擦头发,一边说:“薛泽西,你知道你父亲和我母亲是高中同学这回事吗?”
薛泽西点了点头,“知道。”
陆清浅放下毛巾,又拿了吹风机给薛泽西吹头发,薛泽西诧异的回头看了陆清浅一眼,他本以为陆清浅要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没了下文。
实际上,陆清浅也不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从发现那枚耳环开始,她整个人都是乱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纾解心中的这份烦乱,只好做些什么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薛泽西握住陆清浅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清浅看着薛泽西关切询问的目光,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烦闷纠结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最终还是对薛泽西笑了笑,“我是在担心你的事情啊。”
薛泽西把陆清浅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角,“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处理的。”
陆清浅埋在薛泽西怀里,觉得心里很空很虚,所以她下意识的紧紧抓住薛泽西睡衣的衣角。
晚上陆清浅辗转难眠,自从和薛泽西在一起后,她已经很少出现失眠的情况了,薛泽西就是治愈她内心的良药,可是现如今,这枚良药似乎也不管用了。
陆清浅把那枚小小的耳环放在掌心里,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看了又看。
一声叹息无声地消散在漫漫长夜里。
……………………
第二天,陆清浅吃过早饭后说:“我今天要去公司上班了。”
薛泽西有些不放心,“要不再过些时间,等陈兴被抓住再去吧。”
陆清浅对薛泽西安慰的笑笑,“没关系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及时和你联络的,而且公司人那么多,陈兴一个通缉犯怎么敢去人那么多的地方呢。”
薛泽西想了想觉得也对,就说:“也行,那我送你上下班,不许拒绝。”
陆清浅笑着抱住薛泽西,“知道啦。”
到了公司楼下,薛泽西再三叮嘱,如果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一定要和他赶紧联系,一个寡言少语的人硬生生被上次的事情逼成了话痨,陆清浅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在薛泽西唇上亲了一下。
薛泽西怔了怔,这才止住了叮嘱。
“你知道欢欢怎么说我吗?”陆清浅问。
薛泽西看着她没说话。
陆清浅说:“她说我是夫管严。”
薛泽西绷不住勾了勾嘴角,揉了揉陆清浅的头,“那还不好。”
陆清浅拍掉薛泽西的手,哼道:“哪里好了?”
薛泽西靠近陆清浅,在她耳边轻声说:“那说明我爱你。”
陆清浅脸红了红,佯装生气的在薛泽西胸口锤了一下,然后就下了车。
薛泽西坐在车里一直看着陆清浅进了公司大楼,淹没在上班族的洪流中,这才收回目光,开车赶往华盛。
陆清浅脸上的笑容在进了名川地产大楼后,就瞬间消失了。
她不想让薛泽西担心,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有心事,所以就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用力微笑,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忧虑就又爬上了她的心底,生了根开始发芽并且茁壮成长。
有人拍了拍陆清浅的肩膀,她转头看过去,是陆轩。
自从上次在病房里陆轩被沈冠霖拽走之后,陆清浅就再也没见过陆轩了,隔了这么久再次相见,陆清浅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感觉。
陆轩倒是很大方的对她笑笑,“好久不见。”
陆清浅嗯了一声,也回道:“好久不见。”
陆轩说:“来我办公室吧,这么久不见,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清浅神情微凛,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流苏耳环,陆轩并不知道她在薛卓寒的书房里找到宋宁耳环的事情,可在陆轩这个知晓她最初接近薛泽西理由的人面前,她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总裁办公室。
秘书送进来两杯咖啡,陆清浅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杯子轻啜了一口咖啡。
陆轩看着陆清浅已经没有多少痕迹的脸颊,松了一口气说:“还好。”
陆清浅没反应过来,问:“什么还好?”
陆轩指了指陆清浅的左脸。
陆清浅放下咖啡杯,看着陆轩的眼睛说:“让你担心了。”
“你们……”陆轩迟疑了几秒,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还好吗?”
虽然陆轩没有直接的点名道姓,但陆清浅也知道陆轩说的应该就是薛泽西,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陆轩没有多说什么,只沉默的喝了一口咖啡。
两个人静默很久都没有说话,气氛稍微有点尴尬,陆清浅忽然想起什么,就问道:“我听沈冠初说,你们快结婚了?”
闻言,陆轩握着咖啡杯的动作顿了顿,一双黑眸透过镜片直直的看着陆清浅,“你会祝福我们吗?”
陆清浅觉得陆轩问的话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深究,只点了点头说:“我当然会祝福你们啊,你们在一起也这么些年了,结婚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恭喜恭喜。”
陆轩听着陆清浅的两句恭喜,浓眉几不可察的皱了皱,“清浅。”
“嗯?”
“如果我和沈冠初不会结婚,你……”
话还没说完,门忽然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冠初拎着袋子走了进来,满面笑容道:“陆轩……诶?清浅,你也在啊?”
陆清浅对沈冠初笑了笑,“你来看哥哥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冠初说:“别啊,我在家做了曲奇,你也尝尝吧。”
陆清浅看了看陆轩,陆轩也点头说:“再坐会儿吧。”
沈冠初把盒子打开,拿起一块曲奇送到陆轩嘴边,“啊……”
陆轩瞥了陆清浅一眼,陆清浅丝毫没有往这边看过来,自顾自的拿起一块曲奇,然后对沈冠初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好吃,你手艺真好。”
沈冠初笑了笑,羞赧的小眼神瞄向陆轩,“还好啦,都是因为陆轩喜欢吃,我才学着做的。”
陆清浅又吃了一块,“我怎么不知道我哥喜欢吃曲奇?”
沈冠初诧异,“你不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就做给陆轩吃了。”
陆清浅对陆轩喜欢吃曲奇到不怎么清楚,她反正是喜欢吃甜食,还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陆轩经常带各种甜食糕点回来给自己吃。
沈冠初问:“你要不要学着做给薛泽西吃?我可以教你啊。”
陆清浅笑眯眯的,“好啊好啊。”
……………………
吕丽华坐车来到了云城市立精神病院,她摘掉墨镜,看了一眼医院的牌子,有些狐疑,叶楠真的在里面吗?
正疑惑间,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抹颀长的身影,吕丽华定睛看过去,居然是薛泽西。
看来,叶楠在里面是没跑了!
薛泽西手里拿着一束鲜花来到病房门前,叶楠在里面一如既往地在织毛衣,认真慈爱的模样多年未变。
薛卓寒说,现在叶楠的世界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年轻时期的薛卓寒和年少时的自己,所以她不记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因为在叶楠的意识里,自己从未长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