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海坐在二楼雅间,悠闲地喝着酒,周白绕过大厅三五一群猜拳的船工,快步上楼,推开雅间的门,喜笑颜开:“二爷,成了!”周天海连忙起身,指了个座给周白:“快说说!”
周白笑道:“莫兄弟带的人将汤、李两家的盐船撬开,姜大人适时而到,将那两艘盐船作为证物吩咐人看管,其他的船都放火烧了。这次多亏有那些村民跟着闹,兄弟们才方便趁乱下手。”
周天海抚掌大笑:“好!好!好!辛苦了,叫兄弟们都收拾收拾回去歇着,一会我吩咐酒楼送酒菜回去。”周白道:“那这些船工暂时怎么安排?”周天海道:“先让他们到庄子上歇个半个月,先发一个月工钱,以免人心不稳。新的盐船早就叫人打好了,过几日叫人请衙门去火烙印记,查验船头,然后去盐场装船走盐。”周白刚要开口,这时周飞脚步匆匆进来:“李家找的那些放火烧船的人都被逮了,此时已送进衙门去了。”周白笑道:“等那些人吃一顿板子什么都招了,到时候李爷想不认都不行。”周飞笑道:“哪里需要挨板子,那些无赖混混,一升堂就能把错都推到李爷身上去,不信你等着明日开堂看吧。”
周天海叫小二换了新的酒菜,三人边吃边谈等着莫少青、周二两人,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赶来,周二带人把周家放火的痕迹抹掉,又将用剩的东西都销毁了,检查了两圈发现没甚问题才回来。此时汤家、李家在仪征的人都乱作一团,哪里有人会注意周二毁灭痕迹的事,都以为是火是从周家的船烧过来的。而莫少青此时正和经历司主管姜大人在一起,将自己搜集的汤、李两家夹带私盐的证据呈上。
姜大人将莫少青递交的东西翻看了一便,亲自收起,拱手笑道:“证据确凿,况且又有凿开的盐船为证,此事就交给本官了。”莫少青起身笑道:“那有劳大人了。”姜大人道:“哪里!哪里!这次多亏你的帮忙,本官才能将带有夹层的盐船收为证物。”莫少青忙道:“这是大人贤明,小人不敢居功。”
姜大人很满意莫少青的识时务,点头笑道:“回去向二奶奶问候。”莫少青拱手道:“定会转达,那小人告退。”姜大人派人将莫少青送出府外,自己转身回了内室。姜夫人见他满脸喜色的进来,笑着问道:“老爷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姜大人点头道:“自然是好事!我这个经历司主管虽是肥缺,但毕竟只是个七品。如今眼看着当了三年,我本来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这位置上坐下去也挺好。可老天开眼,给了我个立功的机会。”
姜夫人见他说的神神秘秘的不禁好奇道:“什么机会?”姜大人笑道:“我这官说起来还是我堂叔帮我谋的,我那堂叔的闺女不是嫁给了个姓周的盐商,人称周二爷。那周二爷约了我今天带人去码头,结果让我碰巧得了两个盐商夹带私盐的证据,你说是不是好事?他手下人听说我和他家二奶奶是亲戚,索性将搜集了两个大盐商偷运私盐的证据都给了我。这其中一个还是总商呢,这两人这些年来夹带私盐的数目可不小啊,等我把这事办妥了,不说能得一大笔赏钱,连升官都不用愁。”说着喜不自禁地乐了起来。
姜夫人听了倒是有些不安:“那两个盐商难道没有后台?我们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呀?”姜大人摇头道:“你放心,他俩家今天的盐船都被一把大火烧掉了,眼看着就倾家荡产,谁还乐意为他们撑腰啊!若是不稳妥的事我能应那么快?”姜夫人听了喜不自禁,姜大人见状瞪了她一眼:“我和你说,把嘴把严了,要是传出去风声坏了我的事,看我不休了你。”姜夫人笑着推了他一把:“看你说的,这种事我和谁说去,你当我傻啊!”夫妻两个相视而笑,却不知自己的心思早被周天海计算在内了。
汤总商得知自家盐船被烧,闻讯赶到仪征,只看到了几只火烧后焦黑的残破盐船。汤爷凄凉地站在码头上,对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忍不住嚎啕大哭。汤虎见汤爷的身子摇晃不住,连忙上前扶住,汤总商一把推开他,上去就是一耳光,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的盐船呢!我的盐船呢!我让你烧周家的船,你怎么把自己家的船给烧了!”话音刚落,几个官差走了过来:“汤爷是吗?有人告你纵人放火烧船!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吧!”
“什么?”汤爷一惊,立马改口道:“我不知道什么放火烧船!你没看见我自己的船都被烧了!我若是放火烧船怎么会烧自己家的。”
那几个官差冷笑两声,将汤总商、汤虎几人拿下,嘴里骂道:“这些话你跟李爷说去罢,他可把你供出来了!”说着撕扯着将汤家几人带回衙门。
周天海的新船烙好印记后,打发周二纳过请单银,拿着照单,到盐场买盐,新的盐船拉着安徽等地的官盐抵达仪征。周天海亲自带人交了呈纲银,盐包换成小包,交过加斤银,抽捡过后,盐船正式到达仪征口岸。周天海站在码头眺望,虽然离纵火事件只隔了一个月,但恍如隔世。汤、李两家先因盐船被烧以及要承担高额的赋税而倾家荡产,后又因贩卖私盐,纵人放火入狱,等候审判。“犯私盐者罪致死”,不知等候汤、李二人的是怎样的判决,自此他二人的官盐商人的身份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