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医女吓得急忙跪下,大气儿不敢出,连连告饶道:“容大人饶命,非是小的医术不精,实在是,这里的气候恶劣,药也没有宫中的全些,质量也不及宫中的药材,所以才导致大人您缠绵病榻,久医不好。”
章医女甩锅的技术倒是比医术更精湛些。
颂玉忧心容女史的嗓子说不得话,但代为道:“你的意思是,因为那杨凌给的药材不够好,还缺药材,所以才导致大人的病迟迟不好?”
章医女战战兢兢,匍匐在地,脸几乎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停顿了一瞬,才点点头。
她知看见了眼前的危险,却不知被她甩锅的这个人,更危险。
容与凝着她,无神的双眼忽然裂出一抹锋芒,就如同是阴云密布的天空里突然划过的闪电,透着杀气,但这样的肃杀一闪即逝,她又恢复了无神的状态,沉声问道:“金林呢?”
不提金林还好,一提金林,连颂玉都有些无措了。
颂玉脸色一沉,道:“金侍卫受了点伤,如今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养伤呢。”
“受伤?”容与眸色一沉:“怎么回事?他和谁动手了?”
“大人先不要动怒,容奴婢禀来。”颂玉说道,“金侍卫昨天夜里想要去侍卫们住的工棚去巡查一下,结果,在路上,那些士兵就把他当成了刺客,打斗了起来,金侍卫被那些士兵围殴,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受伤颇重,后来,侍卫们听见了打斗声,都出来帮助金侍卫,但那些士兵都是十分厉害的,很快就制服了所有人,金侍卫也被抬了回来。”
颂玉说得还算是没有偏颇,只是陈述了事实,至于孰对孰错,容与自己辨别去。容与是个权利欲极强的女人,她不喜别人影响她的思维、干预她的决策,在她的圈子里,她就是唯一的决策者。
颂玉私心里觉得,金林这回可能触到了女史大人的底限。所以,她没敢替金林开脱。
容与听完之后,脸色过然是黑沉了不少,但并没有立即爆发,或许是她病体太沉重,根本就没有力气发火了,她只沉默了一瞬,便又把目光挪向匍匐在地上的章医女,沉声道:“你也看见了,我一日昏迷,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若不能尽快好起来,你们怕是都要丧命于此。你跟我说明白,到底是药材出了问题,还是你医术的问题?”
章医女浑身颤抖着,脑子里正进行着天人交战。说实情?实情就是她该用的药都已经用了,但是对容与的病就是没有一点儿效力,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
若是不说实情,直接甩锅给杨凌和慕南云,那如果女史大人找杨凌和慕南云理论,这件事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她依稀知道女史大人是奉了贵妃的懿旨,为杨凌而来。据说那位五公主看上了杨凌,一定要把杨凌纳入自己的府中。
她和慕南云有婚约在着,平日里闹得再不好看,但是因为慕南云远在边塞,容贵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不同了,慕慈恩打了胜仗回朝,若是五公主在慕慈恩眼皮子底下闹出笑话来,那这桩联姻,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五公主被退了亲,容家的脸面、皇家的脸面,哪里还能挂得住?
章医女猜测,女史大人此来,怕是要对杨凌不利。而杨凌不是个简单的,先下手为强,已经把容与等人都控制了起来,这里又是慕南云的地盘,有数十万的兵马,那杨凌又和慕南云看上去交好,那她是否可以赌一把,容与会折翼在南平?
她一个小小的医女,也不曾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那么,是否可以在夹缝中求得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她道:“奴敢打包票,奴的诊脉没有问题,药方没有问题。”
她自以为聪明地没有说药材有没有毛病,她只是引导容与往那方面想了而已。如果届时对证起来,她也大可不承认,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这话。
毕竟,她这不完整的话,还可以有其它的意思,比如,女史大人体质太差。
章医女说完了,反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容与脸色沉如霜雪。她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现在是被人家拿捏在手心里了?而第一天的时候慕南云就曾经来过,摆明是要给杨凌站场子,也就是说,她现在孤立无援。
就算找杨凌拼个鱼死网破,到最后的结果大概也只是鱼死了,而网还完好。
她还在沉默着,颂玉忽然道:“章医女姐姐,你说,是药材出了问题?”
章医女心里咯噔一下,暗骂道,这小贱蹄子,嘴巴还真是快。
容与阴沉地瞥了她一眼,问道:“章医女,是这样吗?”
章医女的退路已经全都被堵死,她一咬牙,道:“大概是的吧。”
“什么叫大概?你要知道,如果不是药材出了问题,我去找杨凌要说法就会被他反将一军。”
“是……是吧。”章医女吞吞吐吐说道。
容与看了一眼颂玉,道:“你去告诉外面的人,我要见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