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刺激呀。”
方瑛双手插袖,坐在皇帝脚下:“大赛事上来的都是精英,联赛是把这些精英打散了进各个队打,这种高手过招才有意思。”
“是呀陛下,要不明年改一下制度吧,最少打三场,三百场都不嫌多。”沐琮也是个马球迷。
他在南京镇守几年,把南京马球联赛办起来了。
“项目这么多,就一天时间,哪里玩得过来呀。”朱祁钰摇头。
沐琮嘿嘿笑道:“延长时间呗,多办几天,多热闹呀,好不容易组队组起来的,就玩一天太浪费了。”
“微臣有个好主意。”
朱祁钰让他说。
“陛下和朝中重臣都忙,就参加第一天,接下来几天,咱们卖票,把钱赚回来,还能多热闹几天。”沐琮笑道。
“黔国公人虽不着调,但这办法好。”方瑛这天天在家养老,看见女人还刺挠,不如出来看马球,起码不会猝死啊。
朱祁钰微微沉吟:“这几年,办运动会,朕没少花钱啊,就说这场,朕就花了十几万。”
“但只收门票,能收几个钱啊?”
“这些选手看见门票钱,不得嚷嚷着涨钱呀?不然他们不好好打比赛,买票的不得骂娘啊?”
“一来二去,口碑没了。”
现在一张大赛门票才三分钱,能卖多少还不好说。
“陛下,办一个月!”
沐琮道:“这场地能容纳两万人,能卖五千张票,就是1500,一个月就是五万块钱。”
“民间热闹了,内帑还能回本。”
朱祁钰斟酌也可以,不然这场地都建了,什么时候能回本啊?
“再说了,只要咱们赛事持续办,票价肯定能涨,说不定哪天就涨三毛了,办一个月就营收五十万了!”
沐琮是个会做生意的。
“行,依你说的办。”朱祁钰对这点小钱看不上。
沐琮就等皇帝答应呢,毕竟京师就两个场地,一个是皇帝私人的,这个是皇帝牵头建的,都得皇帝拍板。
回去的路上,老四问:“父皇,您为什么要建这么大的体育场呀?就算票全卖了,后面的人也看不到比赛呀。”
“太子,你知道吗?”朱祁钰一个人坐着无聊,就把四个大儿子诏进来聊天。
“父皇应该是为了办世界运动会做准备的,彰显我大明国力。”朱见淇道。
朱祁钰点点头:“确实有这方面考虑,但伱觉得这体育场还能做什么?”
“点兵场!”朱见淇立刻想到。
“没错,一旦再有大型战事,朕就可在体育场内,诏见将士们,或者功臣献俘,都需要大面积的地方。”
朱祁钰道:“所以,朕明知道建那么大没用,还是要往大了建。”
“父皇英明。”
“老四,你对达芬奇怎么看?”朱祁钰问。
“回父皇,儿臣觉得达芬奇是有才华的。”朱见漭藏个心眼,他想把达芬奇带去自己封地,为他效力。
“张敷华跟朕说,请朕大用达芬奇。”
朱见漭脸色一变,就知道张敷华没憋着好屁,果然,他那天就是在打达芬奇的主意。
“可朕没想好,该怎么用他,你们有什么意见?”朱祁钰环视四个儿子。
朱见淇率先道:“父皇是担心他外夷的身份,咱们养不熟他?”
“儿臣反而觉得,外夷最好。”
“他在大明内没有靠山,能依靠的只有父皇您。”
“而近几年大明看似发展迅速,其实阶级却在加速固化,朝臣已经形成了政治家族,封闭了下层上升的通道。”
“这个时候,若父皇手中有一只泥鳅,说不定会奇效。”
朱见淇真的长大了。
看事情更深远。
没错,大明上下通道正在关闭,就说自行车,皇帝做出来,民间商贾估计喝不到什么汤,都让权贵给分了。
这就是穷人越穷,富人越富,读书无用,学习无用。
这是分配的大问题,当代不会出事,等过个几十年,大明得毁在分配上。
太子想用达芬奇这样的外夷,来平衡朝中势力。
但他是把自己代入了朱祁钰,朱祁钰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想换谁换了便是。
“大哥说的有道理,但儿臣观察过达芬奇,此人持才傲物,一直在宫廷作画,显然不愿意从基层做起,这和大明国策相悖。”
朱见淞道:“此人自幼不读圣贤书,不懂大明官场道理,反而儿臣觉得,贸然让此人登上高位,反而害了他。”
老二的见解也突飞猛进。
朱祁钰看向老三。
朱见渝性子偏弱,但在皇帝身边历练五年,也有了独立见解:“二哥,害与不害,非上位者想的事情,上位者看的是何人能用,而非一点点教他如何为上位者所用,你这是代入了下位者思维。”
“所以,儿臣认为,应该先驯服达芬奇,达芬奇在大明没有根基,咱们就将他父母亲人都接来,再给他娶一房媳妇,生下儿子有了牵绊之后,再用他。”
“现在说那些,都为时尚早。”
朱见漭没有开口,因为他想说的,三个哥哥都说完了。
朱祁钰不动声色:“算是朕没白教你们,但你们还没说,朕该不该用?”
“该!”
三人异口同声。
朱见淇道:“我大明富有四海,乃天朝上国,说整个世界围着大明转,也不为过。”
“世界就如东周列国,我大明乃中心之国,父皇您是周天子。”
“列国豪强,为中枢效力,乃理所应当,我大明用人,更该不拘一格,只要是人才,咱们就用,方显大国雄风。”
朱见漭心里酸涩,他想留着自己用呢,看来是保不住了。
“父皇,大明虽说着重视人才。”
“其实从未千金买马骨。”
“这些年,跃居朝堂的,都是我明人。”
“外夷,尚无一人在我大明当县令以上的官员,伯爵倒是有几个,但都是倭国人,算是明人范畴,却尚无西夷荣升爵位。”
朱见淞道:“儿臣认为,重用达芬奇,也是千金买马骨。”
“甚至,达芬奇的名字都不用改,大明也有姓达的,叫达芬奇和明人名字没有区别。”
“大明这次重用达芬奇,未来就会有成千上万个达芬奇,为大明所用。”
朱祁钰微微点头:“那就用用他。”
想用,就得先磨练。
得让他知道苦头,先苦后甜,才叫施恩,不把他打进泥里,怎么知道荣耀来之不易呢?
回到宫中,朱祁钰连夜处置奏疏。
其实,是他十七个儿子在处置奏章,然后把重要事情念给他听,他躺着迷糊睡觉呢。
他儿子多,这几年又添了六个,已经有36个儿子,19个女儿了。
随着岁数变大,他更加开始克制欲望,保护身体,保护眼睛,每日太阳下山后,他是一个字都不看,专门让人念。
儿子们年轻,眼睛扛造。
大明都有近视眼镜了,老九就戴上眼镜了,被皇帝一顿臭骂,谁让你不保护好眼睛的,结果大半夜的还让他看奏疏,转述给他爹听。
朱祁钰请脉的次数,也从每日一次,变成了早中晚三次,最后还需要谈妃诊脉最后一次。
一共四次,日日用药膳。
谈妃说皇帝的身板,打太子跟玩一样,壮得像头牛,但皇帝还装的弱不禁风似的,一点凉不敢受,夏天也喝热茶。
反倒有一年夏天嫌热,想把头发剃了,也不肯吃一口冰的,圣贤书里教的都忘了,就剩下惜命了。
时间到了,谈妃进殿请脉。
看见皇子们一个个打着哈欠,见到她都跪下行礼。
她轻轻点头,便进了内堂,看见皇帝正躺在软塌上,闭着眼睛。
“陛下。”谈妃以为皇帝睡着了呢。
“爱妃来了?”
朱祁钰睁开眼睛:“朕打个盹,今日开运动会,耽搁了处置朝政时间,今晚怕是一个通宵呀。”
“陛下日理万机,甚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