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介庵强忍着激动的心,做着行礼准备。
这会儿,一身状元郎袍服,本应该准备成亲的王守仁也守在一旁,岳丈没见过太上皇,他必须得陪着,以防万一出错。
十六人抬的轿子终来至近前,千户上前掀开轿帘,恭声道:“太上皇,到了。”
朱见深走下轿子,四处瞟了一眼,目光锁定在王守仁身上,赞道:
“这一身状元袍真精神!”
“草民(微臣)参见太上皇。”岳婿二人齐齐行礼。
“免礼免礼。”朱见深笑呵呵道,“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大喜的日子若是因为朕给耽搁了,那就是朕的不是了。”
“对对,啊不对……”诸介庵太过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他实在太激动了,都顾不上宁王一行人了。
好在有王守仁,忙又跟赶来的宁王,宁王世子,布政使等一众大人们简单行了个礼,而后邀请道:
“太上皇,宁王,先生,诸位大人请进。”
“请进,请进。”诸介庵忙也邀请,还特意多看了眼跟太上皇同乘的李青,目光闪过一抹惊奇。
不过,这么大的场面,也容不得他惊讶,今儿个虽是女儿女婿大喜的日子,但主角只能是太上皇,万万懈怠不得。
…
来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又多以文官为主,都是要面的人,来吃喜酒岂有空手之理。
有送古玩,有送字画,有送美玉……都没空着手。
李青、朱见深却是例外,一来,他们提前就送了;二来,朱见深是太上皇,没道理给臣子送礼,而李青……他脸皮厚,并不觉得白吃丢脸,况且他又没白吃。
此番来的人真心不少,但九成九的人都是为了保护朱见深,并非是来吃席、喝喜酒,真正的客人还不到十人。
小院并不拥挤。
诸介庵提前得知消息,特意把亲朋好友安排到了隔壁院子,将前堂给空了出来,以便太上皇、宁王以及诸位大人谈话方便。
“小王,别在这杵着了,”朱见深笑道,“今儿你是主角,别耽误了吉时,快去吧。”gòйЪōΓg
“是,那草民就……失陪了。”王守仁对朱见深一礼,继而又团团一揖,“小生告退。”
一向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今日格外和善,纷纷轻笑点头,捋须赞道:“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
连带着,平时都不稀得正眼瞧的诸介庵,今日的他们也格外平易近人,纷纷恭喜。
诸介庵可不敢托大,他激动,却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这全是太上皇的面子,跟自己没半文钱关系,一一还礼,小心伺候……
太上皇都来了,茶水、点心什么的,自然要赶紧送上,同时,婚礼流程也在紧锣密鼓地赶节奏,包括菜肴、酒水。
自朱见深进了院子,各方面都在加速……
朱见深这桌只有李青,宁王,宁王世子,以及江西布政使,空间很是宽裕,众人都摸不清李青底细,但既然是太上皇身边的人,自要不能得罪,说话很好听。
这些个饱读诗书之人,说话分寸感拿捏得极好,他们也擅长这种场面,谈笑风生,让人心情愉悦。
便是奉迎,也不堕自己身份,又捧的恰到好处。
地方跟庙堂不同,庙堂都是人精,反而阳谋居多,派系也一目了然,而地方上则是错综复杂,个个都是圆滑的紧,秉承着谁也不得罪。
基于此,人情世故方面,地方上远比庙堂更浓郁
数千年来皆是如此,早已根深蒂固,没办法改变。
朱见深就是奔着玩儿来的,李青也是,两人倒没有在意这些,却也没应付场面,完全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二人几乎不搭话,而是相互聊着……
“李青,你参加过别人婚礼没?”
“寻常人家,这是头一次。”李青说。
‘他也叫李青……’
听到这个名字,一众高官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个名字并不算罕见,他们也没多想。
“说起来,朕也是头一次,还真不知民间成亲有何不同。”朱见深满怀期待。
在场之人知道的不少,但谁也没胆子剧透,坏了太上皇雅兴。
面前这位,可是个铁腕实权皇帝,尽管眼下传了位,做了太上皇,可没人敢真将他视作寻常太上皇。
没有久等,
王守仁走后,不过两刻钟时间,便再次赶来,与此同时,新娘子也被丫鬟牵着走了来。
太上皇就是来看热闹的,这拜堂,自然不能背着他,且诸介庵也在陪太上皇,拜高堂,也只能当着宾客的面拜。
新人到来,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面,立时安静下来,目光全汇集在新人身上。
李青举起的茶杯,就那么端在手中,满怀好奇。
少顷,王守仁、诸氏距离在一丈之内停下。
这时,一个身材肥胖的上岁数老人,抽冷子喊道:
“正衣冠!”
李青、朱见深冷不防都是一个激灵,其他人却是习以为常,显然,成亲是要这么喊。
王守仁抬起手,正了正衣冠,诸氏也扶了扶红盖头下的凤冠。
“跪~!”
小两口跪下。
“一叩首,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王守仁、诸氏叩首。
“再叩首,拜万事顺遂,家业兴旺。”
小夫妻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