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王守仁骑马出发,三十里的路程半日就可抵达,毕竟这次有大人物参加,他必须要让岳丈有个心理准备……
宁王府。
朱见深吃香喝辣,顿顿百余道菜,反正又不花他钱,没必要为宁王省。
宁王一脉有钱,很有钱,他们靠的不是朝廷俸禄,是海商。
明面上,朝廷不允许藩王插手海商,可私下,藩王参与的不在少数,不过,他不敢明目张胆,只是暗地里参股、分红。
饶是如此,也赚的盆满钵满。
尤其是宁王,大明商品三剑客,丝绸、茶叶、瓷器,江西占其一,且瓷器不像丝绸、茶叶那般,它的内卷程度并不高。
朝廷对茶叶有管控,丝绸虽没限制,却有织造局,而瓷器则相对宽松。
宁王一脉,早在小十七那会儿就开始搞走私了,这么多年下来,暗里早已积累了许多产业,通过‘控股’的手段,日进斗金。
藩王插手海商之事,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到底是宗室,不好逼迫太甚,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唱反调,暗里捞些油水,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一个,朝廷发放的藩王俸禄并不算多,稍微奢侈一些就不够用了,不好搞一刀切。
好在,当初李青惩治了小十七,后者怕了他,不再肆无忌惮,做事大为收敛,也震慑了其他藩王。
诸藩王的索取,从贪得无厌,转为取之有度。
官场亦是水浊,皇帝也不想对自家人太狠,藩王们清楚这些,他们更清楚,一旦做的过分,让皇帝不爽了,随时可以弄了他。
基于此,他们一直遵从规则。
甚至,他们比文官集团还要尊重规则,无他,他们是宗室,子孙万代与大明同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自然不会掀桌子。
且他们掀桌子的代价,比文官集团要大的多。
对宗室,李青没什么好感,尽管在他的干预下,藩王宗室对大明财政的拖累已然不大,却也依旧是个负担。
如今大明国力昌盛,看不出什么问题,可若到了衰退期,这个负担就会被放大。
只不过,暂时他还不想动藩王宗室,一来,他不想打破现有的平稳局面,二来,也没有合适的契机。
李青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仅凭一腔热血,就敢办驸马,揍公爵儿子,跟百官打擂台的李青了。
他遵从规则,也敬畏规则。
规则之所以形成,是所有人都认可,并接受的存在。
你不动它,它会很平静,很温顺,如绵羊一般;可你若打破了它,它就会化身洪水猛兽,对你张开血盆大口。
所以,他只能利用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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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很大,比永青侯府要大的多的多,风景亦是极好,李青这两日倒也惬意。
“明儿个去喝了小云喜酒,咱们就走。”李青说。
朱见深正有此意,搓着手问:“去哪儿啊?”
“你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上次季节不对,这次好好玩玩儿,”李青笑道,“天下怕是也找不出比苏杭更好的地方了,咱们就在这两个地方玩个痛快,玩个尽兴。”
“好啊!”朱见深笑着点头,“那就定在苏杭。”
顿了下,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青道:“你什么时候尽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真的假的?”朱见深狐疑,“我若一直不尽兴,你还能一直陪着我不成?”
李青说道:“你会尽兴的。”
因为你终究放不下……李青在心里补了句。
朱见深嘴硬,“那你可要做好久居苏杭的准备了。”
李青笑笑:“好了,把药喝了,我再给你针灸一下,以便更好吸收药性。”
“吨吨吨……”朱见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这张天师炼的丹药,还真不错,你回头再让他炼百八十颗。”
“你当这是糖豆啊?”李青无语道,“别说百八十颗,就是十颗八颗,都让他费老劲了,再说了,不是丹药好就可以一直吃,第一颗吃了有用,第二颗效果就会减去大半,到了后面,就没用了。”
“这样啊……”朱见深讪讪点头,继而又道,“你活这么大岁数,竟也不会炼制丹药吗?”
“会是会,但没人家炼得好。”李青道,“不是说换一种丹药,就依旧有效,再者,过犹不及,正常人滋补过甚,也会起反作用,何况你这身体……是药三分毒,懂吗?”
“好吧。”朱见深轻轻点头,忽然道:“先生,朕求你一件事。”
李青笑着道:“你说吧,无有不允。”
朱见深:“……我是认真的。”
“你说。”李青收敛笑意。
“我想……”朱见深深吸一口气,道:“我想百年之后,跟贞儿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