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内
萧凉刚下了早朝,却并不急着批阅奏章,而是命陈公公将手中的奏章一股脑扔在陆熠面前,道:“陆熠,朕为你在添香楼亲自布局,现在该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
他其实也并非为了陆熠那些破事才现身宫外,而是为了袁家那有趣的小姑娘。
可是,等他夜半赶到袁府打算再逗一逗她,小姑娘却门窗紧闭,任他如何暗示都不搭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萧凉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有求必应,从未受过如此拒绝!
那晚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回到皇宫,他气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不,现在眼底还青黑着呢!
陆熠淡淡瞧了萧凉一眼,一贯无甚情绪的眼底透出点同情:“你若想知道昨晚为何碰壁,便将这些奏折收回去。”
闻言,萧凉面上僵硬了片刻,很快又恢复自然。
在陆熠面前,他向来能屈能伸,示意陈公公将奏章原封不动地拿回,萧凉问:“现在可以说了么在朕面前,不得打哑迷。”
“昨夜你进添香楼时,袁府那位嫡次女也在附近。”
“什么!”萧凉一拍龙椅,微微色变站起身。
这下坏事了!
——
袁媛虽是侯府之女,却从未进入过皇宫。一来她年岁尚小,家中也并无将她送进皇宫巩固地位之心,二来她性子活泼率真,袁临怕她入宫时无意冲撞到贵人,是以将所有入宫的机会都推了去。
而此时她却真正站在了宫门口,心中紧张又畏惧,小声问袁临:“哥哥,圣上真的下旨要你带着我入宫么,为……为什么呀”
她在京野惯了,一下子收到旨意入宫,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得很。
巍峨高大的红色宫墙一眼望不到头,层层叠叠的宫殿鳞次栉比,透着无上的庄严。这让本就紧张害怕的袁媛更加坐立不安了。
袁临拍拍妹妹的小臂,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别怕,圣上只说想见见马球打得极好的袁家小小姐,大抵是为了几日后宫中举办的马球赛。”
“这……这样吗”袁媛有些放下了心,紧跟在哥哥身后进入了皇宫。
她怎么觉得,事情没有哥哥说的这么简单呢
……
袁临将妹妹刚带入凌霄殿外,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便小跑着迎上前,陪着笑脸道:“袁大人,圣上吩咐,若您入了宫便去往朝政殿,请随小的来。”
袁临一时没动,看了眼身后束手束脚的妹妹,问小太监:“不知舍妹要去哪里等候”
朝政殿是圣上与大臣议事的场所,显然不是袁媛一个闺阁女子可以去的。
小太监了然道:“圣上吩咐,袁姑娘暂入凌霄殿休息。”
“如此甚好。”袁临不疑有他,目送妹妹入殿,自己则跟着小太监走了。
袁媛入了凌霄殿,里头空空荡荡的,并无什么人,她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可她也没敢多动,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打算等哥哥回来。
她坐下没多久,从内室忽然走出一人,那人身形高大,看着还很是熟悉。
袁媛心里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站起身往后退了退,这人怎么这么像……
“肖公子”等到那人彻底走近,她惊诧地叫出了声。
可,可肖公子怎么穿着皇帝的衣服他不是京都一位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吗!
她脑袋一时卡壳,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萧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就是我,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识啦”
男人的话语跟平时与她相处时并无出入,可黄袍加身,一种天然的上位者的矜贵与威严伴随着他的周身,让人连欺骗自己看错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肖公子’竟然是当今天子!
袁媛被打通任督二脉般忙要下跪行礼,被男人一把扶住,她不敢将人推开,只好别扭地低下头:“回……回圣上,臣女……臣女不敢……”
“媛媛,无外人时,我还是喜欢你叫一声’肖公子‘。”萧凉依旧笑眯、眯的,带着小姑娘在圈椅内坐下,微一击掌,在帘幕后又出现了一名女子。
正是媛媛那日所见的沈嫣然。
不同的是,沈嫣然一改那晚小鸟依人、薄纱半透的模样,而是穿着一身女护卫的衣裳,将脖子的皮肤都遮盖得严严实实。
这大热的天,倒也……倒也不必捂得那么严……
见沈嫣然出现,袁媛瞪大了双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初的诧异过后,她心里有些难受,也有些疼,以前总以为沈嫣然是定国公府那个陆世子的心头所爱,现在却变成了是’肖公子‘的了……
圣上与陆熠关系匪浅她早有耳闻,竟好到能共同喜欢一个女子
她又转念一想,萧凉是当今天子,后宫六院嫔妃无数,那日在添香楼门口与沈嫣然卿卿我我,实在太正常了!
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呢……
还没等袁媛从沉思中回神,沈嫣然在萧凉的默许下,干脆利落地上前,朝袁媛行了一礼:“皇室暗探嫣然,见过袁姑娘。”
“什……什么!”袁媛又被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圆圆的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看看恭敬行礼的沈嫣然,又看看在一旁依旧在笑的萧凉。
嫣然见对方受惊,收起动作退到一侧,解释道:“嫣然是圣上放至添香楼的暗探,也并非是陆世子心中的女子。当时寒门结党,陆世子为了避免世子夫人受到伤害,便让嫣然假扮失散的世族女转移寒门的注意力。前夜嫣然在添香楼内现身,是为了易容成孙瑞的样子,诱孙洛入局,那夜在添香楼门口与圣上也只是捧场作戏,装个样子罢了,入了楼后,嫣然便急着易容成孙瑞,并未做其他事。”
话毕,嫣然又朝萧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