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堆的几人对于李寸心的‘偏心’丝毫不在意,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顿饱饭,众人吃得满面红光,桌上放满的菜碟大多光盘,有的还剩一些剩菜。吃好的人喝着茶水漱口,撑在桌上休息,或是去厨房洗自己的碗筷,在外头散步消食,嘴馋的人还在用筷子捡着盘子里的一些碎肉吃。
再等到慢吞吞地将桌面收拾干净,天已经有些灰了,偶尔一两清风拂面,仍然没有下雨或雪的迹象。
李寸心开始安排人将桌椅搬到村东的大晒稻场去,那片区域修整后,平坦广阔,莫说百人,容纳千人都不成问题,不晒稻子的时候,完全可以做为广场使用。
篝火晚会的选址便定在了这里。
长桌放在了外围,以便放置物品,椅凳分散,以便村民歇息,
添加用的木材堆放在篱笆边上,广场中心用松木架上了大大的木塔,在木塔四周又搭起了小型的木堆。
天色更暗淡了些,灰蒙蒙的。
厨房的人先拉了一车的土豆和红薯,又用运了两桶清水,车上放了不少铜壶、竹夹火钳,最后用货车将那炖的那桶排骨汤和蛋花汤拉了过来。
村民们陆续过来,李寸心在门边叫着:“杯碗自带啊,排骨汤蛋花汤喝完还有大麦茶,土豆红薯任意烤,不够再加,还想吃点新鲜的,自己去孙尔那儿找她兑换。”
走到半途的村民又纷纷折了回去,一半去拿碗筷,一半去兑奖品,消费这个东西,就是要看气氛,兑的人多了,就怂恿人的心,把那无可无不可的人也勾引得想要消费。
李寸心叫人在入口的篱笆处架起了一排架子,挑起一排红灯笼。天色变得深青,近处人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
“把篝火点起来吧。”
木塔底下填的是易燃的干稻草,还浇了些助燃的油,村民将火把一伸进去,稻草便猛烈地燃烧起来,发出躯干破裂似的声响。
松木易燃,火焰熊熊,霎时就把整个木塔吞没,变成了一座火焰的小山峰。其余四座火堆也相继点燃,却都不如这一座火塔耀眼,暴烈燃烧的火焰发出炙热的光芒,将整片广场照亮,火光将人的脸映得通红,众人第一次在这原始世界的黑夜里见到不亚于电灯的光亮。
热情似火,火焰催发人的情绪,再冷淡的人靠近这堆篝火,也放开了身心。
从广场的篱笆门前进来的村民瞧见这堆火,心里就亢奋起来,欢呼着过来。
也不知是谁先的,有人跳起舞来,带动了越来越多的人,村民们也不管旁边的人熟不熟,挽着身旁人的胳膊,围着篝火成了一个圈,挪着步子,踢着腿,笑着跳着。
欢快的情绪相互感染着,即便是步履笨拙、不善舞蹈的人,即便是羞涩内向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加入这支舞蹈大军。
众人浑然忘我,不记得这个世界的辛苦,只记得此时的快乐。
李寸心静静地坐在摆放长桌的地方,观看着这幅景象。
有跳的累了的人退出来,端过凳子坐在小火堆旁烤火,有从孙尔那兑换了物资的人拿着黄泥裹的一团东西塞进火堆里。
围着东南角火堆的十几个村民很有情趣,搬了条凳做小茶几,在孙尔那兑的红枣核桃柑橘放在火堆边烤着,铜壶水烧的滚烫,倒进放了夏枯草的茶杯里,一边饮着热茶,一边谈着以前以后。
渐渐的,李寸心身后放着热汤的桌位也热闹起来,众人来打热汤,来拿土豆红薯去火堆里烤。
这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娱乐可言,有这么一出篝火晚会,众人便玩闹得近乎疯癫。
几个新村民簇拥着杨太楠过来,几个人笑笑闹闹,路都走不直,像是喝醉了酒,他们的情绪更像是喝醉了酒,处于一个极端外放的状态。
杨太楠捧着李寸心的手,“村长,村长……”话还没说出来,人已经开始哽咽,但杨太楠不觉得难为情,像是彻底丢了包袱,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嗓子嚎出来,“村长!”
把李寸心吓的一哆嗦。
“杨哥,你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
“不,村长,有些话我还得跟你说。”杨太楠像一瓶白酒下肚和兄弟哭诉生活之苦的中年人,情绪到了,那是声泪俱下,“你救了我们,你救了我们。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李寸心好笑道:“我只是给了个开头,坚持到今天的还是你们自己。”
杨太楠说道:“你是我的英雄。”
杨太楠身后几人也半哭半嚎地拥过来,嘴里叫着,“村长,我的村长。”
前头的人已经把李寸心抱住,后头的人也想
抱她,李寸心被人挤在中间,快透不过气来,这行人的热情简直叫她头皮发麻,那叫声也越来越肉麻,她一边扯着众人胳膊,艰难地从缝隙里挤出半个身子。
李寸心见到从篝火那走过来的罗橘,眼睛一亮,似找到了救星,忙道:“罗橘,罗橘,过来帮帮忙!”
罗橘快步走变成了小跑,“村长……”
罗橘还没赶到。一道身影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人群边上,握住李寸心的手腕,往外一拉,将人拔了出来。
李寸心因为惯性,往前踉跄了两步,那身影的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李寸心在身前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那人一转身,拉着她的手,笑道:“快走。”
李寸心看到身前这人一转即逝的狡黠的笑脸。
身前的人牵着她,篝火把身后追赶的村民的影子拉长成怪物模样。
深邃的夜空,耳畔清凉的风,她们仿佛进行着一场浪漫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