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屏浅正坐在正房门前的回廊下刺绣,由于绣得专注,并未察觉到江抒的到来,面上带着几分融融笑意,不急不缓地抽着针拉着线。
江抒有些好奇这丫头在绣什么绣得这么开心,故意放轻脚步走过去,却见她手中的宝蓝色锦面上,赫然一对快要成形的戏水鸳鸯。
鸳鸯在古代可是定情的信物,江抒看她这副专注认真的模样,眼眸不由微微一眯,半是玩笑地开口道:“这鸳鸯绣得可真漂亮,咱们家屏浅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屏浅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待看到站在身旁的自家小姐时,小脸顿时一红:“小姐,你就不要取笑人家了,人家就是随便绣着玩儿的。”
“是吗?”江抒有心想要逗弄这小丫头一下,故意做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当然了,”屏浅生怕她会多想,急忙点点头,“奴婢就是许久没绣过东西了,怕针线活怠慢了,才绣幅鸳鸯练练手的。要奴婢说,小姐才真该好好的绣一幅,做成荷包送给福王殿下。”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送这种东西给他!”想到不久前在长安右门那里朱常洵所说得那番话,江抒面色不由一变,声音连带着不太好听。
“王爷他这么有心,小姐当然要表示一下了,”屏浅也不介意她不悦的语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屋内,从里面的一张方形案几上拿起一个带有红塞的小白瓷瓶递向她,“小姐你看,这是他特意命怯羽送过来的祛瘀止痛的药。”
江抒抬脚踏进门槛,伸手将那瓷瓶接下,拔开上面的红塞闻了闻,见里面确实有好几种消肿止痛的成分,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道:“他这不是有心,这是应该的。”
想自己冒着落下妒妇恶名的风险帮他推了选妃的事情,成全了他对那李眠香的一片心意,可是帮了他的大忙,这小小的一瓶药与之相较起来,纯属小恩小惠。
“……”屏浅听她这么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人家福王殿下在得知她的脸受伤后,特意命人送药过来,这搁谁身上也得感动吧,怎么到了小姐这里,就成理所当然的了。
难道说,小姐是因为没把福王当外人,才这样说得?
这也不对呀,看她平常提到他时一副嫌弃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
屏浅想来想去想不通,这厢,江抒已经拿着那小白瓷瓶绕过屏风走进了房屋的内室。
入目之处,便是妆台上的那只下摆不停摆来摆去的自鸣钟。
这玩意儿她虽然不觉得稀罕,还认为用一千两黄金来购买太不值得,但在这科技水平没有任何发展的大明朝,若是失去了,再想得一件,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带着永别的心情,江抒忍不住多看了它两眼,然后拿起旁边的菱花铜镜,照了照自己那受伤的半边脸,坐在妆台前的椅子上对镜涂起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