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早上起得早,从进宫到现在又折腾了大半天,江抒觉得又累又困,将药涂好之后,便交代屏浅她晚饭不吃了,让她无事不要前来打扰,走到附近的床榻上躺下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江抒支着睡得有些酸痛的身子坐起身,看到面前妆台上的自鸣钟显示,已是亥初一刻,觉得自己再耽搁下去,叶向高也许就歇下了,忙利落地穿鞋下床,简单地整顿了一下身上褶皱的裙袄,捧起那自鸣钟,大步向外面走去。
顶着夜晚明亮的月光,脚步匆匆地走到叶向高所住的万倾堂院门口,江抒腾出一只手来,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走进去,看到里面除了廊檐上悬挂的灯笼之外,便只有书房的灯是亮着的,猜想他可能就在里面,径自走了过去。
此时,已经退去官袍换上便装的叶向高正背对着敞开的房门站着,沉默地望着对面那幅设色明朗的美人游春图,高挑的背影上带着几分料峭孤寂。
江抒心知他又在想自己那名义上的母亲俞氏了,心中不由有些酸涩,但为了不让他更加难过,最终还是没有点破,抬脚踏进门槛,朗声开口:“爹——”
叶向高闻声身子一震,拈起衣袖向着眼睛上擦了擦,方才慢慢转身,温和地望着她道:“这么晚了,四丫头怎么过来了?”
江抒向里走了几步,朝他举了举手中的自鸣钟,淡淡一笑道:“抒儿想请爹明日进宫的时候,将这个带给太后。”
“自鸣钟?”借着房内璀璨的烛光,看清她手中之物的具体形状,叶向高不禁有些意外,“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从湖南回来之时,朱常洵送自鸣钟给江抒的风头已经过去了,府上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情,因此他并不知道其中原由。
“是福王前些日子送过来的,”江抒微微敛了敛神色道,“说是在一个叫做利玛窦的洋人那里买来的。爹也认得它么?”
叶向高再次向那自鸣钟看了一眼,缓缓点点头,有些不解地道:“既然是福王送给你的,那又为何要让我带进宫给太后?”
“自然是太后想要了,”江抒无奈地笑了笑,“今日进宫赴宴的时候,有人在太后的面前提起了这东西,太后对它很是好奇,知道了我的手中有一件,让我送进宫给她瞧瞧,我想不如就送给她,也好承个人情。”
“福王将这么个稀罕物送给你,也是有心了,你还是好好留着吧,”叶向高不赞同地道,“就这么送出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但我已经答应了太后,让爹明日进宫之时给她带过去,这恐怕不合适吧?”江抒面上微微出现一抹为难之色。
说实话,她虽然很看不上这玩意儿,觉得它与现代那些形形色色的钟表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两个档次,但有它在身边,确实比日晷、沙漏什么的方便得多。
“放心,爹有办法,”叶向高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走到附近靠墙摆放的一个黄花梨木顶箱柜前,抬手拉开上层左侧柜格的门,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罩子扣着的器物,向着她举了举,“四丫头,你看。”
“自鸣钟?”看着那个和自己手中之物大同小异的物件,江抒有些震惊,“爹怎么也会有这东西?”由于早上起得早,从进宫到现在又折腾了大半天,江抒觉得又累又困,将药涂好之后,便交代屏浅她晚饭不吃了,让她无事不要前来打扰,走到附近的床榻上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