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镇很久没有举办集会了。
原本冷清的小街也热闹起来,巷口多了很多平时看不到的推车小贩,孩童们被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里里外外围作一团。
陆绝与骆蝉衣随着人流慢慢走上主街,头顶是一排排五颜六色的遮阳花伞,少男少女,黄发垂髫,行走在伞影之下,远远便听听到欢快的锣鼓声。
街道两旁也挤满了摊位,香气四溢的串丸子,酸辣爽滑的粉皮条,形状多变的鲜果糕,冰凉甘甜的雪梨汁……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而鲜活。
“陆绝。”
骆蝉衣匆忙喊了一声,转身便钻出人群,来到琳琅满目的首饰摊位前。
她一眼便相中了摊位上一只镀银镯子,拿在眼前细细打量。
虽是小商小贩,但这只镯子的做工并不粗糙,上面镂刻着细小的荷瓣花纹,工艺精良。
摊主注意到她,立刻褒赞道:“姑娘真的是好眼光,错过这只,再难遇到这样精美的镯子了,姑娘带上试试。”
骆蝉衣于是套在了手腕上,她的手腕白皙细腻,不肥不瘦,镯子的尺寸刚好合适,灿灿的银光投在雪白的手腕上,如一弯精细的月牙。
摊主惊叹地双手一拍,更加赞不绝口。
骆蝉衣又将手腕放到胸前,与脖颈上的那个银铃颈圈凑到一起,果然十分相配,就像是成套打造出来的。
这样一来,脖子上的银铃项圈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此时陆绝刚好走到了她身边,她抬起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展示道:“好看吗?”
还未带陆绝回答,摊主已经抢答道:“好看,好看,简直为姑娘量身定做的。”
“不好看。”陆绝眉目清冷。
骆蝉衣撇了撇嘴,低头自顾自欣赏着银镯子。
“这位公子净会说笑。”摊主干笑了两声,随后有意压低了声音:“我见姑娘戴的这般好看,算你们便宜些,卖别人一吊半,你们的话,一吊钱就戴走。”
骆蝉衣双眼一亮:“一吊钱?”
摊主做了个嘘的手势,堤防地看了看周围,神神秘秘地点了下头。
她喜上眉梢,转头看陆绝:“太好了,你刚好有一吊钱。”
陆绝斜睨她一眼:“你倒记得清楚。”
她抬起手腕,在他眼前晃出一串细碎的银光,有几分撒娇道:“买吧,买吧!”
陆绝沉默片刻,转眼看她,道:“不是刚好有,而是只剩一吊钱。”
骆蝉衣不以为意:“从我那五十两里面扣!”
陆绝:“不行。”
“你……抠死你算了。”骆蝉衣失望地用力撸下了镯子,不甘不愿地还给了摊主。
眼看着到手的生意居然黄了,摊主也不甘愿放弃,赶紧另辟蹊径,对骆蝉衣道:“姑娘,你这么漂亮,要不换个人给你买?”
这一句话把骆蝉衣逗笑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半怒半笑瞥了眼陆绝,转身离开摊位,融入到人群之中。
远处已经锣鼓喧天,清亮的戏腔咿咿呀呀传至耳畔。
主街上的人也越聚越多,摩肩擦蹱,整片人流向着戏台方向缓缓移动。
还没走到戏台,人流渐渐出现了停滞,原来舞龙舞狮的队伍开始表演,吞火戏珠,上蹿下跳,引得众人掌声如雷。
欢声笑语中,骆蝉衣被人群挤得不稳,偏偏鞋子不知被谁踩到了,脚没抬成,反倒身子失了平衡倒向一边,倒去的方向是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
“小心——”她惊呼。
就在倒下去的前一瞬,突然有人快速而有力地拉住了她慌乱的手,无比适时地稳住了她的身形。
准确的说他拉的并不是她的手,而是隔着衣袖握住了他的手腕。
陆绝将她扶稳,自己也站到了她的身后,低声提醒道:“前面人太多,就在这里看吧。”
骆蝉衣定了定神,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啊。”
回过头,她发觉那只手依旧握在自己手腕上。
低头看去,他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若无其事地扣在她的手腕上,可能是他忘了这码事。
她也不想让他尴尬,于是便想趁着鼓掌喝彩的时候将手抽出来。
“好!”她随着众人一起欢呼道。
只可惜这一下没能抽出来,她奇奇怪怪地鼓了一个单手掌。
此时,人群中央锣声正盛,头戴红翎的狮子踩着木柱跃上跃下,用头将绣球顶入高空,又起身一跳,在空中完美承接。
“好!”她又一次欢呼,试图鼓掌。
只是这次竟然又没能抽出手,她腕上的那只手明显在发力,什么情况?握上瘾了?
骆蝉衣奇怪的转头看他,却发现他既没有看舞狮,也没有看她,而是低着头,神色专注地看着什么。
与此同时,她自己的右手上感到一阵微凉的触感。
低头看去,她的瞳眸登时亮了一下,竟是刚刚那只银花手镯!
他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持着镯子,正缓缓推向她的手腕。
她抬眼看向他的脸,欣喜若狂:“你买了!什么时候买的,在我走之后?”
他戴上后才松开她的手腕,淡淡道:“你不走,怎么会便宜十文。”
她吃惊:“又便宜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