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的前园碧树成荫,花团锦簇。
凉亭内,一抹俏丽的黄裙依偎着锦绣蓝衣。
蓝衣男子的手搭在少女的纤细的腰间,低头细细地呢喃着。
“柔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立刻打破了这种柔情蜜意。
黄裙与蓝衣顿时像两只受惊鸟儿,扑棱着翅膀各自站了起来。
宋老爷走进了凉亭之内,身后跟着陆绝与骆蝉衣。
蓝衣公子连忙向宋老爷拘了一礼,笑眯眯道:“孙眠见过宋叔叔,来的时候听下人说宋叔叔正在书房忙碌,便没有去打扰。”
骆蝉衣歪头打量着他,这位孙眠看起来二十不到,长身玉立,品貌英俊,神态潇洒。
和宋小姐站在一处,确实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
只可惜宋老爷似乎一点也不待见他,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到长石凳上坐了下来。
宋老爷让开了位置,孙眠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个人。
第一眼,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骆蝉衣的身上,目光一直,足足盯了有几秒钟,似乎被什么力量黏住,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直到对上了骆蝉衣警惕性的眼神,他才勉强挪开目光,尴尬的笑了笑:“宋叔叔,今天有客人啊。”
宋老爷朗声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陆公子和他的妹妹。”
宋柔也看了过去,看到陆绝脸上的伤时,她不禁愣了一下,却没有多问。
“柔儿,你昨日只说他的画工高超,却不知他已是登峰造极,看来你品鉴的功夫还差得远。”
宋柔乖巧地答道:“爹说的是,难得您这么欣赏陆公子,不如留他小住几日,以便随时与他探讨笔墨。”
宋老爷欣然点头:“正是如此,也方便陆公子将养身体。”
他瞥了一眼孙眠,又道:“真正的好男儿就应该如陆公子这般,卓尔不群,专于心精于行,不要像有些人斗鸡走马,游手好闲。”
“爹!”宋柔自然知道他所指是谁,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反倒是当事人孙眠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不知听没听出来宋老爷的含沙射影,只笑呵呵的甩开手里的折扇,潇潇洒洒的地摇了起来:“宋叔叔说的对!”
“柔儿,你娘说午饭已经备好了,要好好款待一下他们兄妹,你一起来。”
宋柔点头,又看向孙眠:“阿眠,你留下一起用饭吧。”
孙眠将折扇一合,眉开眼笑道:“好!谢谢柔儿,谢谢宋叔叔。”
宋老爷一路引着他们来到厅堂。
宋夫人是个和颜悦色的妇人,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汤菜,粗略一数,足足十几道菜。
宋府虽是个大户人家,但方方面面典雅却不奢侈,这一桌子饭菜可谓是最高的招待标准了。
席间,宋老爷特别照顾陆绝与骆蝉衣,亲自为他们夹菜,发现他们喜欢吃什么,便让下人将菜挪到他们跟前。
而另一边的亲生女儿与备选姑爷却被冷落一旁,默不作声。
在他这种态度的影响下,宋夫人都忍不住多瞧了陆绝几眼。
她的夫君她最了解,骨子里是个顶清高的主,想要他对谁这般另眼相看,还真的不容易。
孙眠那个孩子不论是相貌还是家境,都是上上等,又是女儿的心上人,却偏偏入不了他的法眼。
要不是担心女儿想不开,他连家门都不会让孙眠踏进一步。
“陆公子,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宋夫人看着陆绝,关切地问道。
陆绝正咀嚼着食物,简练地答道:“打架打的。”
听到这个回答,骆蝉衣一口馒头卡着喉咙,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大哥,你用不用这么诚实啊?你说是被驴踢的,或者让门挤的,说什么不行呀?
这不是成心让宋老爷误会你是一个痞徒混混嘛!
“呦,陆兄看起来文质彬彬,竟然还会打架,最后赢了吗?”孙眠果然来了精神,龇着一口白牙,饶有兴趣地调侃道。
陆绝抬眼看他,目光淡漠如水:“打架还有输赢吗?”
“当然有了,”孙眠笑得更开了:“看来陆兄从没赢过。”
陆绝漠然垂眼:“伤人之时也伤己,都是输,没有赢。”
孙眠哼笑,不以为然地摇头:“你是挨打,自然觉得没有输赢。”
“看来孙公子经常打赢,不像我哥哥,”骆蝉衣放下手中的汤匙,笑道:“我哥哥很少打架的,这一次是有歹人欺负我,哥哥迫不得已才出手。”
骆蝉衣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又将矛头指向了孙眠。
孙眠意识到不对,立刻补救道:“我也不经常打架,我孙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
此时一直沉默吃饭的宋老爷,拿起手边的手帕擦了擦嘴,说道:“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不究君子之为,但问因何为之。”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
半晌,孙眠想起了什么,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宋老爷,笑容可掬道:“宋叔叔,明日是王母娘娘的生辰,城中有大集会,我陪着柔儿去看看热闹可好?”
宋老爷看了他一眼:“明日柔儿要留在家里,同她娘学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