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圈中,越老越值钱。货品如此,人也一样。
当初拍卖公会上的事,虽说卢嘉锡已经给华辉邶打过电话,可很显然,老头子心底依旧有疙瘩——维德拍卖的邀请,早早就递送过去,昨天的预展他依旧没来。
华辉邶是香江收藏协会的理事,本人又是大兴拍卖的股东,在香江古玩圈中颇有影响力。爷爷卢嘉锡也说过,虽无深交,但华辉邶这人,品性、口碑都还不错。
给这样一位行业内的老人道歉,卢灿觉得可以接受。
换了套衣衫,卢灿带着那柄悟元子的桃木剑,开车将温碧玉载上,送到五台山,再掉头前往深水湾方向。
华老先生的家,在深水湾道的玉华山邸。
深水湾这一带是香江老牌豪宅区,欧美人居多,香江超级豪门何东家族的祖宅,就在这边,与相邻的浅水湾相比,深水湾更沉静,更有底蕴。
玉华山邸属于楼中叠墅,十五层高,每两层设计出三家别墅,顶层则带观景台,一共有二十四家住户。这边的房产,要比沙田卢家别墅,贵出五倍。
卢灿一直在等机会,等中英谈判开始后,欧洲人逃港风潮兴起后,来这边抄底房产。
许家耀已经站在府邸前等候,见卢灿拿着一把破旧的桃木剑,伸手要了过去,抽出来看看,不懂,“你还真的买了把桃木剑?有历史的?”
“全真道龙门派第十一代掌门,悟元子的镇魔剑。你说是不是好东西?”卢灿笑道。
许家耀正在和刘作筹学鉴定,眼力增长很快,可道藏物品,他还没涉及,呵呵笑道,“听名字,很高大上啊。”
卢灿的目光落在他另一只手提的物品上,一盒燕窝。
“老头子不是说生病吗?我们来探望,带点补品,不正合适吗?”他扬扬手中的燕窝礼盒。
许家耀的心思,还真细!
华辉邶在维德拍卖二轮电话邀约时,给出的不能亲临的借口是身体有恙。这不,竹竿就拎着补品上门探视,也算是个借口。
两人说说笑笑的上了三楼,许家耀摁响门铃。
防盗门的门洞打开,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传来孩子的稚声,“雷海边锅(你是谁啊的意思)?”
不一会,一位女性探头看看,许家耀连忙将手中礼物提起,“我们是来看望华老的。”
这位三十来岁的妇女,搂着一位七八岁小男孩,站在门边,将卢灿许家耀迎进来。
一进客厅,两人脸色都臊得慌——华辉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背对门厅,喝茶看报。
他真的身体有恙,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小恙。无论是卢灿还是胖瘦二头陀,都以为老爷子心底有疙瘩放不下,所以没来,结果竟然还真……
小人之心啊!
“爷爷,有人来看你了!”那七八岁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趴在华老的轮椅扶手上,
“咦,你们俩小鬼,怎么来了?”老爷子回头,惊诧的看了眼卢灿和许家耀。旋即,他哈哈一笑,“你们俩这是上门检查来的吧?”
一句话说得卢灿和许家耀,脸,通红通红的。
“不是不是!”
“哪敢呢?真是来看您老的!”
两人慌忙应答道,许家耀还指了指卢灿手中的桃木剑,补充道,“阿灿这次去台北,得手了一把桃木剑,据说是素朴散人的镇魔剑,特意带来,让您老过过目。”
“是吗?”
他的眼光立即落到卢灿的手中,推着轮椅,想要上前。那孩童乖巧伶俐,跑到爷爷身后,用力推动。
卢灿连忙走了两步,把这柄桃木剑,横放在老爷子的手中。
老爷子入手,掂量一下,脱口赞道,“好剑!山桃根木所制!”
这是通过重量,来辨别桃木剑的材质优劣。桃木剑的最好材质就是野桃树,山野桃树的密度,要比家养的桃树稍大,油性好,因此要重一丁点。如果是山桃树根部取材,又要重一点。老爷子常年伺候那些道家法器,对桃木剑的重量变化,感知敏锐。
接着他抽出木剑,将剑鞘放在扶手上,平置剑身,眼睛从剑镡处瞄向剑尖。他这是看桃木剑的之间工艺,能不能做到“剑刃一片、剑脊一线”。
老人家面露笑容,应该很满意。
接着,他屈起中指,对着剑身弹了一指,“梆”的一声,声音洪亮无嘶哑。这说明剑身无裂纹,无隐伤、无节疤(好的桃木剑一定不能有节疤)。
卢灿发现,此时的鉴定大师,都喜欢直接看物品的好坏,然后再看物品上面的留款、题跋,以此为佐证。物品本身有缺陷,题跋再好,也没什么价值。
这种鉴定习惯很好,是典型的“唯物件论”的收藏法则,非单纯的追捧名人收藏。
这时,他才看起剑镡上的留款。
在“抱朴守真”这四个篆体留款上抚摸良久,才回过神,抬头对卢灿两人笑笑,“好东西,是素朴真人的法剑!”
此时,那年轻的妇人,给大家端来茶水。
他将桃木剑塞进剑鞘,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你们这算是投其所好?说吧,找我有事?”
卢灿与许家耀面面相觑,今天来这,还真的没什么事情。
挠了挠头,卢灿嘿嘿笑了两声,“华老,真的没事。就是……就是觉得那天拍卖公会的事情,有些对不住您老。”
“哦?那天的事情?那天我原本就不同意丰盛的做法,你爷爷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吗?”老爷子豁达的挥挥手。
看来他真的没放在心上,合着自己三人小肚鸡肠了?
华老忽然笑着用手指点点卢灿,“看来我没猜错,那天……你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