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抬头看了贾老太太一眼,答道:“李公公亲自来传的旨意,如今人刚走不久。”
贾老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又问:“那马尚究竟犯了何事?”贾赦扯着嘴角一笑道:“儿子刚回京城这还不到两月,哪里知道他们犯了何事?再说义亲王的手段,老太太不知道吗?若允许打听,怕圣上也不会让义亲王来坐镇了。”
贾老太太一听,沉默了片刻,想了想道:“协理此案的不是还有北静王吗?你去北静王府打探一下,咱们到底是老亲,别处打探不到,在北静王府,多少会有点儿消息的。”
贾赦叹了口气道:“琏儿已经去了,只是如今尚未归来。具体如何尚且不知。”
贾赦刚说完,便听门外远远传来琥珀的声音:“大爷回来了!”贾老太太松了口气的同时,扬声道:“还不进来回话!”
此时别说贾老太太,便是邢夫人跟贾赦,也是满眼期待的望向贾琏,而贾琏进来后对贾老太太行完礼,便摇了摇头,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贾赦的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贾琏想了想看了贾老太太一眼,声音低沉地道:“今儿早晌,齐国公府也被抄了。”说到这儿贾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道“阖府男丁皆下诏狱,因牢房满员,女眷被关押在了狱神庙,皆由禁卫军看押。”
此时别说贾赦便是贾老太太也变得双目无神,一口气没上的来晕了过去。
好半晌贾老太太醒来时,已是半夜。荣庆堂里里外外被照的灯火通明。不仅贾赦与邢夫人伺候在一旁,贾琏与王熙凤两口子亦是寸步不离,就连族中两位年长族妇也候在一旁。
贾老太太到底经历过不少事情,此时醒转,也已经稳住了心神,半眯着眼睛,便对贾琏吩咐道:“去城外接你林妹妹回来,就说我病了,想她了。”
贾琏一听就变了脸色,王熙凤与邢夫人对视一眼赶在贾琏开口前回道:“此时城门早已关闭,就是要接妹妹回来,怕是也要等天亮了才成。”
王熙凤话音刚落,贾老太太便冷冷地看了过来,刀子似得眼睛盯着王熙凤道:“我不管你跟你姑姑之间有何矛盾,你且记好了,一家子骨肉血亲,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不能闹腾!”
王熙凤心中一禀,便见鸳鸯在贾老太太背后轻轻地摆了摆手,贾琏沉吟片刻道:“孙儿这就去城门口等着,城门一开就去接妹妹回来给老太太侍疾。”
贾琏刚说完,贾老太太便一口啐在了贾琏脸上,怒斥道:“别说是个县主,便是公主!我也是她亲外祖母!”说完贾老太太深吸口气,接着道:“如今我病了,让她回来见见我怎么了?”
王熙凤瘪瘪嘴,心道:就您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实在是没瞧出来哪儿病了!可这话,王熙凤也只敢想想,不孝的名头她可背不起。
听贾老太太如此说,贾赦皱了皱眉头道:“琏儿这就去城门口等着,一会儿我上朝自辩回来再说吧,还不知道你那二叔一家子究竟做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好事儿呢!”
贾赦说完,一甩手便走了出去,气得贾老太太指着贾赦的背影直骂畜生!孽障!可惜,贾赦早已充耳不闻的走远了。
族中派来探望贾老太太的两位族妇,见此瘪了瘪嘴,终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族中是如何处置的?”
贾琏抬头看了贾老太太一眼,也不回答,只躬身对贾老太太道:“孙儿这就去城门口候着。”说完也走了。贾老太太见此,气得指着贾琏背影的手都颤抖不止,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王熙凤见此,心中冷笑,示意邢夫人不要说话。
此时的邢夫人,心里早已慌乱,哪里还顾得贾老太太怎样?脸色亦是铁青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狠狠地道:“这是为了偏疼小儿子,一族人的命,都不要了!”说着邢夫人便红了眼眶。
那族中派来的两名族妇一听这话,也是冷冷地看着贾老太太道:“这个孝不孝顺的,也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儿说了算吧?”另一个更是冷嘲道:“那个孝顺!孝顺到惹来灭族之祸!”声音很是尖锐,显然也是有些慌乱。
贾老太太见此,阴沉着脸,刀子似得目光在屋里众人身上扫过,冷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儿,纵是真的有了什么过错,圣上也不过是责骂一顿罢了。”说完抬起下巴,接着道:“好歹咱们家出过一位娘娘,还有一位县主呢!”
谁曾想不待贾琏将黛玉接来,贾赦因治家不严,被圣上当庭怒斥,责令他闭门思过等待处罚的消息,便先一步传回了贾府。
这还是贾府分家后,贾赦便清理了大观园,封了与将军府相连的几道门子,今日带着折子与地契一同前去的结果,若非如此……
贾老太太直到此时,方才真的慌了神,抓着王熙凤的手,颤抖着厉声道:“快去接你林妹妹回来!如今,可就只有她能救咱府了!”说着眼泪便已经淌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