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这公子哥居然有如此的魄力,干脆就想自己闯进去!
怎么办?
两个轿夫追到了门口,那公子哥再往前走一段路,可就要到大街上去了。他们再不答应,这公子哥一混进人群里,他们可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还能怎么办?
两个轿夫一咬牙,其中一个开口道:“行,多加三成,可不能再少了。客人还请再等上两天,这两日天气不好,寒风太大。过几日等风小一些,我们兄弟两个就抬着客人进桐花县。”
客人这才重展笑容,点头道:“那就说好了,两日后启程,可不能再拖了。”
郭湛安从两个轿夫那出来,转身在市场上逛了两圈,直到身后一直跟着的尾巴不见了,他才冷笑一声,从药房里取了药会下榻的客栈。
只不过路上出了点小问题。
从药房到客栈路上,郭湛安路过了一家散发着冲天香气的酒楼,门口聚满了人。
郭湛安微微皱眉,正准备换条路走的时候,不曾想后头挤上来了好几个看热闹的路人,硬是把郭湛安挤进了人群里。
这下好了,原本不想看的都看见了。
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倒在街上,面前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旁边跟着两个短打装束的男人。
寒冬腊月的,倒在地上的女人却只装着堪堪蔽体的薄衫,一截如玉的手臂还露在外头,引来不少围观男人垂涎三尺的目光。
“进了我这就要听我的!”那中年女人有如河东狮,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着,双手叉腰,张口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那女人伏在地上,娇滴滴地哭着,哀求着对方放自己一码,却在趁着用手背擦泪的时候偷偷往人群里瞄上几眼。
郭湛安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这种场面也没什么兴趣,冷眼看了一会,发现这又是哪家老鸨逼良为娼的戏码,不由就想走了。
这一路上华贵妃的人安排了不少戏文里才子佳人相遇的戏码,也算是让郭湛安大开眼界了。
什么流落风尘的才女,出游时为了赏雪而迷路的大家闺秀,不愿屈服家人安排毅然离家出走的小家碧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郭湛安有时候还会困惑,华贵妃这么没有头脑,又是如何在后宫作威作福了十几年,荣宠依旧。
也许也就只有今上才会宠爱她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只看颜色不看心。
如此想着,郭湛安只觉得眼前这美人落难的场面怎么看怎么恶心,拎着药挤开密密麻麻的人群,悠哉地从另一条路回了客栈。
客栈中,跟他一起来的小厮福清正裹着厚厚的棉被,哆哆嗦嗦地躲在床上。他见郭湛安回来了,赶紧下床道:“少爷回来了,我给您倒茶。”
“行了。”郭湛安摆摆手,把药放在桌上,说道,“你都这样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主子,好好养病吧。”
福清吸了吸鼻子,说道:“都是我没用,本来只有我一个人跟着少爷来,就应该好好伺候少爷,没想到一来就病倒了。”
郭湛安安慰了两句,又说:“离我上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华贵妃的人一直跟着我,若是我再在永安府呆上几天,只怕今上就要治我的罪。你病还没好,就留在客栈里养病,左右我还多付了十天的房钱,你十天之后再去桐花县。”
福清一惊,忙道:“这哪里成!我是少爷的小厮,如今华贵妃的人依旧不肯放过少爷,这时候我更不能离开少爷了!”
郭湛安反问道:“就你现在这身体,能走出这客栈么?”
福清不说话了。
郭湛安又说:“既然你是我的小厮,那便应该听我的。左右我付了余下十天的房钱,两日后我便出发去桐花县。你那时候若是走得了,便和我一起去。若是走不动,那就等病好了再来桐花县找我。若是你就此一命呜呼,我去哪找一个妥帖的小厮?”
福清连连答应:“是我想左了,少爷说的是。现在比不得以往,原本想着出门在外,应该是我细心照顾少爷的。只是少爷,华贵妃的人既然一路跟着,那您独自上路,可千万要小心。”
郭湛安冷笑一声,道:“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好歹我也是一个县令,虽说不过七品,却也是朝廷的官员。不明不白死在路上,你以为皇帝真的不会起疑?”
福清懦懦地不敢继续接话,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要说起来,那三皇子真是不够义气,带走了姜公子,却把少爷留在了皇都,结果被贬到桐花县做什么县令。”
郭湛安淡淡地看了福清一眼,不说话,也没见有什么表情。
屋外冷风阵阵,屋内却如同冰窖。
福清默默把棉被裹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