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一个梦,在孤寂的皇宫里我就是靠着这个美梦聊以自慰,后来这个美梦碎了,表哥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再然后娘也离我而去。我本以为再没有什么能支撑我活下去了。”
同安双手握住洛筝的手,“阿筝,多亏有你,让我办起了济独院,虽然开始的时候很艰难,可是每当看到自己又帮到了一个苦命的女子,就觉得满足无比。觉得又为母亲积下了一份福报,每天想表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原来不用那个美梦来安慰自己,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在济独院帮到的女子越多,见识了她们的各种悲惨遭遇后,我就越发觉得对女子而言若是不能嫁一个对自己有情有义疼爱自己的夫婿,还不如一辈子不嫁人。横竖我是大秦公主,便是我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子,到我老了也不愁没人给我养老送终!”
洛筝拊掌笑赞道:“说得好!咱们女儿家就是要有这种心气!”
结果同安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所以,阿筝嫂嫂,你和三哥可要快些给我生个小侄子、小侄女,这样万一我真找不到一个情投意和的没嫁出去,可就要靠他们来养我这个姑母了?”
孩子?她和秦恒只怕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孩子了,纵然她做满了十年的法事、十年的善事,她也不会再去和他生孩子。
也许,她和任何人都不会再去生孩子了!
洛筝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突然涌上的酸涩湿意,再睁开眼看向秦恒时,仍是一脸的平静无波,“同安想要帮到更多的可怜女子,不止在长安办这一所济独院,我们想在大秦的三十六处州府,各郡、县处都能办这样一处济独院,使全天下的苦命女子都能有一处安身之所。”
“你打算和她一起亲自到一处处郡县去做这件事?”秦恒立刻问道,同安有这个打算他是一早知道的,若不是得了他的首肯,她也没钱去做这件事。不过现在他有些后悔答应的太快了。
“不错,不是说我要做十年的善事和法事才能救赎杀孽吗?总不成全都让别人替我代劳了,我自己什么都不做吧!”
“可是你的身份只怕不大方便和她一起去做这件事。”
“谁说我要用皇后的身份出行?陛下都能自降身份易容扮成个小倌儿,那我这个皇后女扮男装扮成个公主侍卫也不算过分吧?”
秦恒哑口无言。看来,纵然他再不舍,也只能先放她离开了。秦恒努力说服自己,毕竟这只是暂时。
“阿筝,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对外仍说你住在这骊山行宫养病如何?”
“陛下看着办吧,只是在走之前我想去见父亲和兄嫂一面。”
“我陪你一道去。”
洛筝正想拒绝,秦恒又道:“你要如何去对岳父说明此事?”
这个,她还真没想好。直说她身上杀孽太重,所以要出宫去做善事。她爹能相信吗?
“我陪你去,我来跟他们解释。”秦恒一脸恳切。
洛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怕自己说再多,都不及这位天子的几句话更能让父亲放心。
“那——,那你早些安歇吧,我这就回宫去准备一应事宜,明晚我来接你去见岳父大人。”
洛筝微一点头,再不看他一眼,转身朝帐内走去。秦恒却是一直等她的身影被重重帘幕遮挡,再也看不见分毫,又伫立半晌,这才黯然回宫。
到了他的永寿殿,吩咐王福贵要做的事,听得王总管一脸的惊诧,“圣上,您,您当真要放娘娘走啊!”以自家圣上对皇后娘娘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重疾,这把人放走了,一年多不见,他能受得了???
秦恒不答,拿起案上的奏本来批,眼底的神色却渐渐清明起来。不放又能如何,难道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承受着内心的纠结矛盾,一日比一日痛苦?
他做不到,更何况,不过是短暂的离别罢了,一年零三个月之后她一定会再回到长安城,再回到这座皇宫,回到自己身边。
有时候,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聚!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分别的一年里励精图治,想要不再被匡正署那帮人掣肘,让他们不再威胁到阿筝,他还需要对朝政有更多的控制力才行。
还有那道太祖秘诏,要怎生应对才好……
他还要广施德政,继续替阿筝和洛家救赎杀孽,积修功德……
这一年零三个月,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这一次,他一定要做到事事万全,让再一次的重聚之后,他和阿筝之间再无心结,也再无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