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云去了一会儿,回来道:“夫人,秦大管事说,外院里面事忙,他脱不开身。还说内院今日都是女客,他也不方便进来。问夫人有什么话要问的,让奴婢传话过去就可以了。”
裴舒芬踌躇了半晌,道:“罢了,我去外院亲自走一趟吧。”说着,命桐云取了兰草色绉纱披帛挂在双臂上,带了丫鬟婆子,往外院里去了。
外院的议事厅里,秦力生秦大管事正在跟各大掌柜盘点上个月各个铺子的帐目,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听见外面的小厮过来回报,说夫人亲自过来,要跟秦大管事问话。秦力生有些头疼地抓了抓头上的方巾,对厅里的各位大掌柜道:“你们继续,我去去就来。”秦力生皱着眉头出了议事厅,来到裴舒芬等在那里的偏厅里。
厅里摆了一个半人高的紫檀木屏风,屏风上绣着一幅名家所作的夜宴图,有些昏黄的底色,隐隐透出对面坐着的人影。
裴舒芬就端坐在屏风后面,身旁一溜翅地站了数个丫鬟婆子。
看见秦力生躬着腰进来,给裴舒芬行了礼,裴舒芬抬手道:“秦大管事免礼。”秦力生抬起头,陪笑着问道:“今日内院有贵客,夫人却抛下贵客,到外院里来,不知有何要事?”裴舒芬微微一笑,道:“确有要事。”说着,对身边的婆子丫鬟使了个眼色,这些人便鱼贯而出,到门外头守着去了,只留下桐云一人在身边伺候。
看人都出去了,裴舒芬才斟酌着问道:“秦大管事,我想问一问,如今外院还有没有余银,可以借给我周转一下?”秦力生愕然,忙道:“夫人,内院的开销,初一就拨过去了,可是夫人没有拿到?”又愤慨起来,道:“这些大胆的奴才,连我们宁远侯府的银子都敢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夫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帮夫人查问一番,将银子追回来!”宁远侯府里面,外院管着侯府里面所有的出息,每月月初按数将银子拨到内院,供内院众人的月例和日常的开销。
秦力生是外院大管事,所有银子都是从他手里走帐,然后由下面帐房里面的师爷登记造册。而银钱入库,另有大管事负责。记帐的人和管库房银子的人是分开的,且不定时替换,每个月对一次帐,所以要中饱私囊,就要两方面的人配合起来才行。而两方面的人员又不定时调换,就更增大了中饱私囊的难度。
秦力生对这一套当然很熟悉,也知道那些帐房师爷和管银库的人克扣内院银两是不可能的,他不过是顺口说一说,给夫人一个台阶下而已。
裴舒芬果然脸上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关他们的事,银子倒是按时拨的。”
秦力生定了定神,换了满脸笑容,道:“真的?小人这就放心了。
既然内院的银子都拨过去了,夫人为何又要银钱周转?
可是夫人自己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裴舒芬有些着急了。
从外院拨来的银两,本来尽够侯府上下过着奢侈的日子。不过裴舒芬之前看见每个月还有些盈余,便说服了楚华谨,将盈余攒了起来。
到了一定的日子,手头有了一笔银子,就拿出去放债,只取两分利,比一般的钱庄都要低,而且他们有宁远侯府做招牌,也不怕借债的人会赖帐不还。
做了一段日子,确实挣了不少银子。
裴舒芬一时心急,将每个月月初的对院例银也挪用了出去放债,只等过两三天,外面的利钱银子收回来了,再发到各房去。
只这一项,给宁远侯府挣得利钱银子不算,她自己每个月还能截留一部分利钱银子做私房,如今已经存了快一万两了。只等存齐了,再找个大商家放出去。
这等放债手法,裴舒芬听这里的勋贵夫人们说过,各府上都有的。不然这一大家子人,光指着那些傣禄和田产,都得喝西北风去。
以前这些日子,各处的利钱银子都收得很及时,今年却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收不上来。眼看都初五了,内院的例银还没有发下去,二夫人今日当着客人的面将此事挑明,也是等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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