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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宫。
内侍省都知刘保站在两仪殿东暖阁的抱厦内,周遭静悄悄的,偶尔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他不由得想起跋山涉水南下传旨的侯玉,继而脑海中浮现裴越那张俊逸的面庞,心中悄然地叹了一声。
作为开平帝最信任的宦官之一,刘保很羡慕前魏末期那些能够掌握皇帝生死的前辈,但也只敢午夜梦回时悄悄想一想,毕竟他侍候的这位君上近年来愈发天威难测,操弄权柄的帝王心术早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倘若他敢表露出一丝一毫干涉朝政的念头,肯定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
「咱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残缺之人倒也罢了,只可惜中山侯年纪轻轻,这么早就从简在帝心变成心怀不轨,你说你拼个什么命?」
刘保心中喟叹不已,面上依旧如往常一般沉静似水。
他对裴越的观感极佳,虽然接触不多,但裴越从来不会刻意摆出假惺惺的姿态。
刘保在宫中待了几十年,最擅长察言观色窥视人心,对他人的态度极为敏感。无论以前尚未发迹之时,还是现在位高权重的一等国侯,裴越对这些内监都能以平常心待之,让他们真切地感觉到尊重。
侯玉奉旨南下之后,刘保很快便明白皇帝陛下的心思,不禁替裴越觉得惋惜,但也仅此而已,像他们这些谨小慎微的宫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绝不会与外臣有什么勾连。
或者说,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
想到裴越将来的处境,刘保强忍着回头的欲望,对此刻暖阁内与开平帝密谈的魏国公愈发佩服。
今上登基后,与王平章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亲密合作。他利用王平章提拔许多实权武勋,后者的权力相应不断增加,最终成为执掌西府的军方第一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王平章入宫的频率越来越低,刘保亲眼看着一道道针对他的旨意从皇宫发出去。原以为这位老当益壮的国公爷会落到一个惨淡的收场,没想到他竟然东山再起,尤其是南境战事爆发后,王平章仿佛老树开花,连谷梁都比了下去,重新成为开平帝最多召见的重臣。
一如今日。
其他宫人都被屏退,开平帝只留下刘保一人在抱厦里听宣,他稍稍活动了一下酸涩的双腿,用眼角余光往通往內间的门那边瞅了瞅,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
「天沧江南岸那片疆域稳固之后,南周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兼之他们朝堂内部混乱不堪,陛下无需担忧,最多只需要三年时间,我朝大军必然能收复南境。」王平章心平气和地说道。
暖阁内感觉不到丁点寒意,君臣二人的神态都非常放松。
开平帝微微颔首,狭长的双目中泛着深邃的光芒,悠悠道:「此战虽与朕的预想略有出入,但最终的结果堪称圆满。关于南军众将的封赏细则,军机可有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