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鹂死后,宇文恒看谁都像是前世仇人。卫公公和云州知府等人,见到他一个个战战兢兢的。
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打上几遍腹稿。
就怕一个不小心,惹着他了,招来杀身之祸。
伴君如伴虎,这句诚不欺人。
其实,自从顾云旖死而又活,他就比以往更沉默了,心中有不甘,有愤怒。
“计划安排得怎样了?”宇文恒翻看着图纸,问着云州知府。
他前来云州的主要目的,便是要宇文熠永远死在这里!
“回皇……回公子,熠王的兵马中,十个将领有五个已经被收买了,剩下的五人,有三人在观望,只有两人,是坚决拥护熠王的。”
“想办法,让那两人也归顺,实在顽固不化的,杀!”宇文恒冷冷说道,像说杀掉两只不安份的狗一样,简单和无情。
云州知府一怔,“是。”
……
为了查清自已和胡远笙的身世,云舒带着胡远笙胡芩贺兰,悄悄往北蒙帝都而行。
在半路上,他们遇到了一行人,正急急匆匆往帝都方向赶。
贺兰和云舒蹲在一处荒山上,两人利用荒草的遮挡,往前方山谷里看去,几十个骑马的带刀护卫,簇拥着一辆深褐色的大马车,往北急行。
“姑娘,那是彦无辞一行人。”贺兰说道,她认出了马车左右的两个护卫,正是彦无辞身边的贴身护卫。
云舒眯了下眼,“走得这么急,北蒙帝都一定发生了大事。看来,咱们走这一趟,走得值。”
在红柳镇上时,她就想接近彦无辞,但因为有胡远笙在附近,又要除掉殷鹂,云舒不得不将彦无辞撇开到一旁,暂时没有理会他,等她送走殷鹂救走胡远笙时,彦无辞一行人也离开了红柳镇,不知去向。
没想到,几天后,她又遇到了彦无辞。
贺兰笑着道,“最好是北蒙生内乱,让他们窝里闹起来,没心思攻打赵国,熠王就可以搬师回京了。”
云舒冷笑,“就算他们不闹,我去了北蒙帝都,也能让他闹起来。”
贺兰一怔,笑道,“对呀,我怎么忘记了姑娘的另一身份了?”又叹了一声,“胡安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怕是真的,他们也不承认的话,姑娘会有杀身之祸。”
“那就先下手为强!”云舒又朝山沟里的车马队看去几眼,转身往山下走,“走吧,胡远笙他们应该休息好了。”
她和贺兰会武,骑马快速赶路一整天,并不会觉得太累,但胡远笙和胡芩是两个文弱之人,骑马半天就会累得脸色发白,云舒只得走上一个来时辰,便停下休息。
到了山坡下,胡远笙已经和胡芩二人,整起了马鞍。
胡远笙看到云舒走来,马上迎了过去。
他指着山坡上的一座石塔问道,“舒姑娘,那山坡上,是什么石塔,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云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眯着眼看去,“那是北蒙彦氏一族的石塔,里面存放着他们故去族长的舍利子。北蒙大族,会在各地建有这种石塔庙宇,供路过的族中子弟们朝拜,也让故去族老们的在天之灵,庇护前来朝拜的子孙,偌一世平安。”
胡远笙说道,“看到这石塔,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不知对查找我的身世,有没有帮助。”
云舒点了点头,“说说看。”
“舒姑娘请看那里,那石塔顶上面的图案,腾飞的鹰和祥云,还有石塔墙上的古怪花纹。”胡远笙指着石塔说道,“我记得我阴山县的养父家里,有一本册子上,也画着这些图案。”
云舒眯了下眼,“什么样的册子?你还记得内容吗?”
胡远笙点头,“嗯,记得。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能画出册子里所有的内容和图画。”
云舒大喜,马上从马背上取下纸张和炭笔,“胡大夫,快画出来。我知道北蒙的许多事情,看到册子上的内容,信许能查得到你的身世。”行走在外,毛笔和墨水运用起来不方便,还是硬的炭笔实用。
“好。”胡远笙捏着炭笔,略一思量,在纸上写画起来。
胡远笙对北蒙古文字不了解,但云舒认识,胡远笙指出的小石庙上面的“画”,那根本不是画,而是彦氏一族自已古老的文字。
看到胡远笙写出的内容,云舒和贺兰一起惊讶了。
“姑娘,这是彦氏人名图册呢,”贺兰好奇说道,贺兰跟着顾云旖长期生活在北地,对北蒙文字也有一些了解。
云舒认出了其中几个人名,彦氏家谱?
云舒的目光闪烁了下,“胡大夫,你还记得,你本册子,是什么时候到你养父家的吗?”
胡远笙摇摇头,“具体哪一年不知道。在我有记忆开始,这本册子就存在了,我养父说,要我牢牢记住上面的图纹,还说,上面记载的,全是我家仇人的信息。贺姑娘说,这是彦氏人名图册,这么说,北蒙彦氏是我家的仇人?”
云舒想到去年时,从琵琶音里窥伺到的胡远笙的过去,心中暗自思索起来。
难道,那个送婴儿给胡家夫妇的中年大汉,是彦家的人?抑或是彦家的仇人?偷走了婴儿并一本册子,故意说这孩子是彦家的人?让失了孩子的胡家夫妇恨上北蒙彦家,他们杀不了彦家,让他们的孩子杀?
会不会有这种情况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不少都是这么做的。
云舒看了眼石塔,“具体的真相,只有到北蒙帝都,才能查清楚了。”
贺兰说道,“姑娘,那咱们事不宜迟,马上到帝都查真相去。”
“好,大家上马。”云舒说道,“彦无辞匆匆回帝都,我猜测着,他家族里定是出了问题,按着他以往处事的能力,哪怕朝中的党派发生了争斗,哪国发动了攻击,他也会在遥远的地方运筹帷幄,不会匆匆回京去协商,因为他的权利,他可以说了算。这次,有点反常呢。”
贺兰抖了下马缰绳,“事出反常必要妖,姑娘说的对,咱们快些进帝都。”
她当先一人,骑马往北飞快而去。
胡远笙和胡芩共坐一骑,走在中间。
云舒要防着有人跟踪,走在最后。
……
云舒不知道的是,她所猜测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彦氏一族,出事了。
彦氏的族老病了,快不行了,这种情况下,本来是族中权利最大,声望最高的彦无辞继承族长一位。
但帝都中有人在传言,彦无辞并不是彦氏的人,而是当时彦氏夫妇收养的弃婴,所以,他无权继承彦氏族长一位,也无权再动用彦氏的家财,为他招兵买马攻打南方赵国。
他们不想帮一个鸠占鹊巢的人,他们的权利,只能给血统正的人。
彦无辞得到这个消息,是又气又震惊。
气的是一帮子混蛋糊涂蛋族老们,居然怀疑他的血统?
震惊的是,谁会这么恶意编排他的身世?
他记得小时候,他身边的人,全都宠着他,家里父母和其他长辈全都视他若珍宝。
他怎可能是混进彦氏来的外人?
如果他的血统不正,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同时容下他。
只能说,有人在节骨眼上,坏他的名声,陷害他!
车马队疾驰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