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得罪就得罪,谁让他做事不厚道!姐姐陵寝未安,他就忙着为陛下张罗婚事!”符金环气愤不已。
朱秀笑道:“放心,此事我自有考量。卫王的要求,只管答应就是,符六妹若能进宫当皇后,对我们也有利。
至于赵家,无所谓得罪不得罪,我在除州杀韩重赟,赵弘殷和赵大爷俩,早就在心里记恨上了。”
朱秀眯眼冷笑,既然杀掉韩重赟,也就不怕和赵家提前翻脸。
午后,符彦卿带着符金菀如约而至。
名义上送给外孙的礼物就有几大车,礼单都有两尺多长,马庆招呼十几个仆从忙活好一阵子才搬完。
“望山厅,好名字!”
朱秀亲迎老岳父走入中厅,符彦卿站在厅外,仰头看着牌匾,笑眯眯地夸赞道。
“文才这笔字,越看风骨越佳,什么时候再写几幅墨宝供老夫观瞻观瞻?”
朱秀笑道:“岳丈几时想要,小婿就几时写,别说几幅,要多少都行!”
“哈哈如今文才的墨宝可是千金难求啊,你这话一出口,就算是送与老夫好几万贯钱!”符彦卿大笑。
朱秀开玩笑道:“岳丈堂堂符氏族长,该不会拿小婿的字画到街上变卖吧?”
“嗯?”符彦卿一愣,哈哈大笑:“符氏倒还没没落到需要靠卖字画贴补家用的时候!”
“呵呵,岳丈请!”
符彦卿当先跨入中厅,符金盏挽着符金菀跟在后。
朱秀瞟了眼符金菀,这妮子今年也有十五六岁了,模样长开,继承老符家优秀的容貌基因,青春靓丽,媚骨天成。
符金菀似乎注意到朱秀在打量她,微微扭头挑眉一笑,上翘的眼角带着些许撩拨媚意。
朱秀澹笑着挪开目光,心里却不由得一阵滴咕。
这符金菀的性情似乎和几个姐姐都不一样,大胆、狂放,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自身美貌撩拨男人。
不像个芳龄少女,倒像个莺苑当红花魁。
据符金环私下里透露,六妹符金菀的亲生母亲,出身卑微,在进入符氏之前,就曾沦落风尘。
符彦卿也是担心流言蜚语,所以对六女生母来历讳莫如深,极少有人知情。
“文才啊,老夫此来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喝了两口茶,符彦卿笑道。
朱秀看了眼符金菀,道:“晌午时环儿已经知会过,岳丈有什么想法,还请说说看。”
符彦卿道:“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皇后薨逝,老夫也是痛心疾首。如今中宫空虚,陛下身边无人照料,老夫想找机会带六妹金菀入宫,若是陛下瞧得上,就让她接替大妹金盏,留在宫里伺候陛下。”
朱秀点点头,端起茶盏慢慢啜了口。
符彦卿沉声道:“此事若成,陛下身边有人照料,内宫也有人打理,符氏保住外戚身份,而你和陛下的连襟关系也不会断。”
朱秀放下茶盏,无奈笑道:“岳父说话还真是直白。”
符彦卿捻须而笑:“都是自家人,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
符金菀攥紧手帕,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望着朱秀。
想了想,朱秀道:“听闻岳丈之前有意和赵弘殷联姻?”
符彦卿皱了下眉,瞟了眼符金环,似乎责怪她不应该向朱秀透露此事。
“不错,不过只是两家初步商量,并未订立婚约,不作数!”符彦卿澹澹道。
朱秀笑了笑,看向符金菀:“六妹是否愿意入宫?”
符金菀脸蛋红扑扑,忸怩道:“陛下乃世间伟男子,小妹若有幸入宫服侍,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朱秀咧咧嘴,看来在皇后尊位面前,符金菀和赵匡义青梅竹马的感情完全不值一提。
思索片刻,朱秀笑道:“后园冬梅盛放,环儿不妨带六妹去看看。”
符金环知道丈夫有话要私下里和父亲商量,颔首会意,带符金菀退下。
符金菀倒是不情愿离开,想第一时间知道便宜姐夫到底愿不愿意帮忙。
符彦卿给她递眼色,她才不高兴地冷着脸下去。
“文才有话现在可以说了。”符彦卿笑道。
朱秀道:“不知岳父在此事上需要小婿做什么?”
“呵呵,简单,你和老夫一起入宫求见陛下,劝陛下接纳金菀。
不瞒你说,数日前老夫私下里和陛下提到过,可陛下兴致不高,似乎没有再立皇后的意思。”
符彦卿老眼微眯,声音低沉:“而且据老夫所知,宫里有一位采女,得到陛下临幸,已然怀有身孕!”
朱秀心中一惊,此事他也是昨日通过王继恩密报才知晓,没想到符彦卿消息同样灵通。
这件事还没有传开,柴荣已经让那位幸运的采女单独居住在延福宫,派宫女太监好生照料。
采女只是内宫低等级命妇,正八品,共有二十七人。
此外还有宝林二十七人,御女二十七人,合成八十一御妻。
她们都是低品女官,九成九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皇帝宠幸,平时在宫里谨小慎微地活着,到了年纪就放出宫,或是哪一日随同皇帝赏赐归属他人。
那位极其幸运的采女,应该是去年随柴荣亲征淮南,随侍君侧才有机会得到临幸。
符彦卿直勾勾盯着他:“若是将来此女诞下皇子,母凭子贵,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皇长子需要一位自家人来照拂,你可明白?”
朱秀默默点头。
从这个角度考虑,符氏的确有理由再送一位女子入宫,继任皇后之位。
一是照顾年幼的皇长子柴宗训,二是确保将来符金盏所生的儿子继承皇位。
朱秀心里感慨,符彦卿这只老狐狸,想得可真够深远。
“小婿和岳丈乃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小婿一定竭尽全力!”朱秀笑着表态道。
符彦卿哈哈一笑:“文才果然识得老夫一片良苦用心!”
“另外,也请岳丈帮小婿一个小忙。”朱秀笑道。
符彦卿笑容一滞,略显不悦地道:“怎么,文才是在跟老夫讲条件?”
朱秀笑呵呵地道:“岳丈有命,小婿自当遵从。没有其他意思,就算岳丈今日不来找我,他日小婿也会上门拜访。”
符彦卿轻哼了声:“说吧,何事?”
“卫州义成军兵马都知李继勋,岳丈可知道?”
符彦卿捻须颔首:“略有耳闻。”
朱秀道:“小婿想请岳丈向朝廷申请,调李继勋到天雄军麾下任职,两三年内,不要让他进入禁军,或是单独领军!”
符彦卿狐疑道:“为何?你和此人有仇?”
朱秀笑道:“非也,这李继勋是个人才,留在卫州可惜了,想请岳丈好好调教,就当为国养士!”
符彦卿捉摸了会,一时间猜不透朱秀的真实用意。
“可以,此事老夫答应你。”斟酌了会,符彦卿觉得此事无关紧要,爽快答应。
“多谢岳丈!”朱秀起身揖礼。
“后日老夫带金菀入宫,你同我一道。”
“小婿敬听岳丈调遣。”
符彦卿满意地走了,带着同样满心欢喜的符金菀。
朱秀和符金环送他们出府,目送符氏车驾远去。
“我这六妹,这些年竟然成了一个趋炎附势之人,刚才,她还埋怨我不该把和赵家口头议亲的事告诉你。
她还问我,是不是怕将来成为皇后,地位在我之上,让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舒服?
你说你说她怎会如此想?真是气死我了!”
等符氏车驾一走,符金环再难忍住愤怒,气得说话声都结巴了。
朱秀揽着她的肩头,宽慰道:“你这六妹年纪虽小,心思可不简单,将来和她相处,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符金环咬着唇不说话,看得出这一次对父亲和妹妹的做法态度极其失望。
朱秀远望马车消失在街头,心里也忍不住滴咕,把这符金菀送进宫,到底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