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安静地看着面前少女，眼尾通红。</p>
惩罚他的方式有那么多，偏偏是遗忘。</p>
偏偏，是遗忘。</p>
屋子里一下没了声音，桑念嗅到了一点淡淡的咸味：</p>
“这又是什么味道？”</p>
好一会儿，谢沉舟哑声道：</p>
“大概，是一个辜负真心的人，在害怕。”</p>
桑念没听明白，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p>
“怕？怕什么？”</p>
“怕……”</p>
怕你想起他，又怕——</p>
你再也想不起他。</p>
剩下的话，谢沉舟没有再说下去。</p>
桑念没在意，反正从认识以来他就是这副样子。</p>
她已经能很好的适应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并找到新的话题。</p>
“你的药真管用，我喝完马上就好了，你是医师吗？”</p>
谢沉舟慢慢道：</p>
“嗯。”</p>
桑念霎时高兴起来，急忙握住他的手，满脸恳切：</p>
“我大师兄旧疾复发，身体很不好，等我们出去了，能请你去替他诊治一二吗？”</p>
她不忘补充：</p>
“诊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你要多少灵石都可以。”</p>
谢沉舟道：</p>
“我以为，你会让我先治好你的眼睛。”</p>
“眼睛可以后面再治，可大师兄不能等了。”</p>
桑念语速飞快：</p>
“你是没看见，他虚弱成那个样子，听说他以前爱打铁，现在却连板凳都扛不起来了。”</p>
谢沉舟突然问她：</p>
“你还记得你的大师兄？”</p>
“不记得啦。”桑念道，“是偶然碰上了才知道的。”</p>
谢沉舟的语气夹杂了几分困惑：</p>
“那你为何能对他有如此深的感情？”</p>
桑念想了想，道：</p>
“大概是因为孤独？”</p>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p>
“我刚有意识的时候还是一棵树，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眼睛还看不见了，好不容易化形成人，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p>
“天下之大，似乎没有属于我的地方。”</p>
她道：“后来，我见到了以前的朋友，好像在冥冥中和这个世界多了一点联系。”</p>
又或者说——</p>
归属感。</p>
虽只有一点，但足够安抚那颗忐忑不安的心。</p>
“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她摇摇头，“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p>
谢沉舟道：“我明白。”</p>
桑念：“嗯？”</p>
那是很遥远的曾经了，如今的魔神还不是魔神，青年也还只是少年。</p>
天下之大，同样无他立足之地。</p>
可有那么一个人。</p>
她站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他很好。</p>
她很喜欢他，只喜欢他，最喜欢他。</p>
不厌其烦。</p>
——她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p>
谢沉舟看着面前茫然的少女。</p>
他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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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