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羽毛翻开一瞧，上面的一个“吏”字十分显眼。</p>
启盛为了避免山贼土匪拥有武器，垄断了所有箭矢铁器，在陵阳城中，能拿得到弓箭的，除却猎户，就只有吏部。</p>
这支箭的铁矛也还在，只消将这箭拿给吏部一看，自然就能有答案。</p>
严言将箭重新放回红雀手里，躺回被子里，又沉沉睡去。</p>
次日，来往的宫人都惊奇的瞧着这位病恹恹的郡主。</p>
前几日不是才遇了刺？还差点中毒致死？今日如何就跑了出来？</p>
严言坚持要自己走去养心殿，躺了几日，骨头都快躺酥了，再不动动，当真要躺退化了。</p>
陈公公一看到严言就迎了上来，惊慌道：“殿下怎的出来了？”</p>
“我有要事求见父皇。”</p>
陈钰瞧着严言神情郑重，拿着拂尘的手往前指了指，“殿下跟着奴才进来吧。”</p>
严言将手中暖炉放在红雀手中，跟着陈公公跨进殿中。</p>
“陛下，毓安郡主到了。”</p>
“你怎么跑出来了？”陛下焦急道。</p>
严言抬眼瞧着皇上的关切不似作假，轻轻屈膝，“父皇，儿臣有要事。”</p>
皇上轻笑了一声：“你信不信，郡主必定是为着你的事儿来的。”</p>
听到这话，严言才抬头瞧见皇上右手边还坐着个人。</p>
他皱着眉，脸色比起之前要苍白了不少，眉眼的清风也带着绵绵细雨，指节也比起之前更加分明。整个人罩在宽大的袍子里，若是风一吹，或许还会在袍子里边晃荡。</p>
严言将视线移回陛下身上，拿起手里一直握着的三根断箭。</p>
“父皇，这是当日射中儿臣的箭，儿臣在这箭上发现，上面印有吏部的印记，吏部的每一支箭都是有记录的，所以此事定与许长明无关。”</p>
陈钰接过严言手中的箭，逞给皇上。</p>
皇上拿起箭尾，端详了一番，“没错，是吏部的印记，如此一来，便能知晓背后之人了。”</p>
许长明坐的近，自然也看得清这三支断裂的箭矢。</p>
就算他当日不在现场，仅凭这三支箭上的血迹，他也能猜到当日的凶险。</p>
他的心底一片悲凉，嘴唇狠狠抿紧，攥握着的拳也在止不住的颤抖。</p>
他竟没想到，父亲为了除去严相，竟然会对严言下手。</p>
不过几日，他们相继遭遇灭顶之灾。他自己倒也罢，左右已是个废人，可严言何其无辜？</p>
“昨日，许是许相家风严苛，所以才将许长明在刑部又留了一夜。今日一早，朕便叫人将他放了。”皇上说道。</p>
严言展颜笑道：“还是父皇英明，昨日就知道这事情的本来面貌。”</p>
皇上大笑两声，“躺了几日，怎么拍马屁还是说来就来的。”</p>
严言哑然一笑。</p>
“殿下……”边固忽然支支吾吾的开口，“殿下的伤口裂开了，背后正在渗血。”</p>
严言怔了一瞬，摸了摸身后，确实潮湿一片，再低头一瞧手心，淡淡的一层红色，若不注意，还当是自己的肉红。</p>
陈钰也急忙走来，朝着严言的身后一瞧，急道：“哟！快快快！给殿下备轿辇，你去将太医叫去和关阁候着！”</p>
养心殿门口的几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忙碌了起来。</p>
“毓安，伤口没好之前，不许再出和关阁。”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些责怪。</p>
“是，父皇。”</p>
严言又准备屈膝，被皇上呵斥住。</p>
“陈钰，你送郡主回去。”</p>
“是。”</p>
陈钰招呼着几个小太监将轿辇直接停在了养心殿正门。</p>
严言一转身，许长明就瞧见了她身后的一片红色。</p>
那红色实在刺眼，刺的他眼眶有些发红。</p>
他方才听到严言伤口裂开时，他第一时间就想着要站起来，那时，他才想起自己已是个残废的事实。</p>
现在想来，他竟觉得有些好笑，若不是自己反应的早，或许险些又要摔在这养心殿里。</p>
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p>
“长明。”</p>
许长明回过神来，殿中早已没了严言的身影。</p>
“朕瞧着，毓安，倒是对你真情实意。”</p>
许长明摸不准陛下何意，只好委婉的道：“郡主对谁都是真情实意。”</p>
陛下笑道：“也是，这孩子自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实在心里软的一塌糊涂。”</p>
许长明眉头紧皱，一语不发。</p>
“这毓安心软，你也比她强不到哪儿去，朕之前看你们成双入对的，当真还担忧了许久。”</p>
皇上的话不言而喻，点名了许长明没有保护严言的能力。</p>
许长明的心里好似什么被抽离了一般，两只手互相握来握去，不知道该放在哪里。</p>
“陛下，臣与郡主不过是意气相投，所以我们性格自然是有些相像的。臣没有妹妹，自然也将郡主当妹妹看待。”许长明拱手说道。</p>
“你们兄妹俩可真是同病相怜，你刚好些，她又倒了。”提及此事，陛下干笑两声，“长明，朕知道你这回是受委屈了。只是这世间的事，大多都没有选择，即使是朕，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p>
听到这里，许长明反倒静下了心。</p>
“陛下说的，我都明白，我今后不会再纠结此事。”</p>
皇上站在许长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朕并非此意，朕的意思是，莫要太过执念。人这一生本就是跌宕起伏，如何摔的？不要紧，摔的多重？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该如何心无旁骛的站起来。”</p>
许长明神情复杂：“是，臣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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