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正倒着酒的淮云浅听到常逸的报告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攸之:“姐夫,看来这一次你是来找麻烦的呀1
“麻烦?如果你不麻烦点,麻烦的就是我,你觉得我会怎么选?”顾攸之神态自若,反而喝起酒来喝的更香了些。
“把他带进来吧1淮云浅挥了挥手,刺客被带了上来,车队里很快就认出他来,正是顾攸之的马夫。
如果说顾攸之对这次暗杀一无所知,傻子都不会相信,然而顾攸之此人一向是让人看不出想法,淮云浅也不停思忖着他的企图。
“说句心里话,你回京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喝酒,我很不高兴。”顾攸之撂下筷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落寞。
他本是多年前的探花郎,本该有着光明的前途,可是他却被皇帝选中当了驸马,从此以后就只能在太常寺中颐养天年了。
驸马不干政事,这是多年前景国就定下来的铁律。顾攸之本可以放弃,可他却没有,因为他的家人只有堪堪的几亩薄田。
能成为皇亲国戚,享受荣华富贵,这是他们家族的殷切希望,但是却不是他的希望。
他本能挥洒自己的才情,他本是闻名天下的探花郎,而当年那个状元,早就被发配到一个很偏僻的县当县令去了。
他过得很苦闷,即便对公主相敬如宾,即便他有了两个孩子,可依旧挡不住他内心的苦闷与惆怅。
喝酒是他唯一能解脱的办法,这些年来京城中熙熙攘攘,能让他引为酒友的也只有淮云浅和南宫宿,然而这二人却因为不得不说的原因渐渐疏远。
“所有人都要我退一步,你皇姐也让我退一步,可是这一步,我不想退1顾攸之一口饮尽杯中酒,宫灯的火舌在一旁跳跃着。
这是南宫星从未见过的顾攸之,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顾攸之。淮云浅也举杯喝了一杯,叹息道:“不牵连是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只是我也想闻名天下,我也想在青史留名,而不是史官落笔一句题词便可。”顾攸之抚摸着手边的木匣。
那是陪伴了十多年的剑,可是自从跟了他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鞘,谁年轻时不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最后却囿于命运捉弄。
“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不要查下去了,母后下了最毒的决心,除了她以外,有太多的人不想让荀谦活着进京。”顾攸之冷眼旁观,但却是看得最明白的人。
他知道荀谦背后的牵连甚广,连皇后都只是其中一股势力,晋王、皇帝、后宫,如今加上淮云浅还有神隐公府。
柳州隐藏的秘密有多重要,连顾攸之一时都做不出判断,只是他知道自己来之前,皇后特意把他召进宫密谈了一番。
“她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把荀谦杀了?”淮云浅闻言微微皱眉,在他的印象里皇后不是那种绝情嗜杀之人,可怎么会下这道命令?
“我们南宫家查过荀谦的底,他以前只是柳州的一个普通看守,十九年前突然就被提拔成柳州刺史。”南宫星说到这里时特意多看了淮云浅一眼。
如果她没记错,淮云浅今时今日正好十九岁,十九年前他刚刚出生,而当时的皇帝则是刚刚被召回京城,正在密谋着如何夺得皇位。
“十九年前,那时我还是个年轻人,只知道公爷横扫天下无敌,隐秘之事并不清楚。”顾攸之微微眯起眼睛,回忆起往事。
然而十九年前景国上下都沉醉于南宫昌的辉煌战绩,昔日强盛无比的三国被他打的抬不起头,百姓们议论的也是今日疆土到了何地。
彼时柳州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在意。淮云浅越想越觉得此事诡谲异常,一切都要等尚坤苏醒之后才能初显端倪。
“既然刺客被你们抓到了,就果断点,让我能回去交差。”顾攸之喝醉了,但是头脑依然清晰,靠在椅子上看着二人。
淮云浅翻了翻白眼:“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不就是让我帮你灭口,然后你好去交差,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山人平生只好酒,哪管许多怨与恨1顾攸之唱着歌子,南宫星受不了他这副酒鬼的模样,很嫌弃的走了出去。
只听得营帐内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也只有在这一刻,顾攸之才能尽显他洒脱的性格。
刺客被顾攸之带回去交差了,荀谦也上了囚车开始押解京城。顾攸之并没有同他们一起,因为他知道京城那边需要他率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