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
我慵懒地从被褥里爬了起来,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缓缓推开房门。
刚走没几步,只见沐羲单手托着几只小鸟在树下嬉戏,不时吹出几声口哨。
望着那一身紫衣,墨黑的发丝在清风的吹拂下飘扬飞舞,俊逸非凡,带着一股淡雅的气质。
沐羲好像有所发现,突然侧过身躯,温暖地笑道:“醒了,昨夜可睡得安好?”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漫步回道:“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沐羲,我们什么时候前往景华殿?”
沐羲抬手温柔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回道:“这么急不可耐,也罢,现在就赶往空桑山。”
突然一阵烈风拂过,周围的小鸟四处逃窜,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沐羲的怀抱。
他身上很暖,也很舒服,闻着熟悉的气息,我心里莫名地笑开了花。
白鹭悠悠,朝霞漫天。
来到空桑山,沐羲将我轻放了下来,陪同我缓步朝荷花池走去。
远远望去,酬信正悠闲得地躺在椅子上钓鱼。
三千年不见,他身上的宁静还是那么一尘不染。
突然酬信朦眼松动,慵懒地侧身说道:“来了,这会儿若水还在石屋练功,随意坐吧。”
听到此话,沐羲在我身后寻了把木凳坐下,而我自是不客气往前朝酬信凑了过去。
刚走几步,忽然看到酬信身旁的小凳子上有一个陶罐,模样精致可爱,盖顶还有一个小红结。
我仔细瞧了瞧,这东西无论怎么看也不像酬信应有的东西。
难不成这亿年铁树开了花?
想到这个可能,我兴奋地将陶罐打开。
原以为里面叠满了女仙的情书,可是映入眼帘的除了干瘪瘪的茶叶,还是茶叶。
我随手拿起他身旁一片茶叶嚼了起来,果然还是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
酬信即刻抬起了头,微笑道:“这几千年不见,你这吃茶的毛病还是仍旧未改。”
我撅了撅舌头,径直躺在了他身侧的摇椅上。
“话说酬信,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这茶的味道不是应该改良,为何还是这么苦涩?”
沐羲凑近闻了闻凳子上的那一盒茶叶,摇了摇头坐回原位。
酬信淡淡地瞥了一眼沐羲,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你们二人还真是妇唱夫随,得了,看来余生只能将若水留下陪我品茶。”
我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回道:“酬信,你这是在邀请我们全家在你这逍遥快活白吃白住吗?”
沐羲听到“全家”二字,嘴角微微挂起一丝弧度。
酬信满脸复杂地朝我望了一眼,目光里仿佛夹杂了一丝复杂。
“白吃白住?这也未尝不可,我若大的景华殿还是养的起你们一家三人。”
我怯弱地躲开那道炽热的期待,无意间迎上了沐羲的眼睛,他示意我不要开口拒绝。
仔细想想,酬信独处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邀请天界拖家带口的亲友常住,我也着实不应博他面子。
“酬信,等回了云梳宫,有时间我们会带若水过来常住,这么些年不见,你果然变化了好多。”
也许,每个孤独的人,心理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酬信渐渐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忽然水面传来动静,他用手迅速抬起鱼竿。
很快,一只鲜活的小鲤鱼稳稳地落在了木板上。
“洛儿,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成亲,若是不嫌弃,你就从景华殿出嫁,这里置办东西也容易。”
酬信将活蹦乱跳的小鱼放于木桶中,抬头朝我和沐羲各望了一眼问道。
听到此话,我尴尬地扭开了身躯,心里如小鹿乱撞般窃窃自喜。
虽然外界早已认为在三千年前我已是沐羲的人,但从内心深处,我还是渴望一场正式的婚礼。
想到接下来可能成亲,心里不由自主多了一丝甜蜜,一份满满的幸福。
等了许久,沐羲仍旧一字未开口,我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仿佛肺部即将爆炸。
酬信换了鱼饵,重新抬起鱼竿轻抛置水,极淡地望了我一眼。
“洛儿,若水此刻应该练完早课,你先过去陪陪她,这三千没见你们母女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想到若水,我赶紧调整了呼吸,念决朝花圃飞去。
五色花海,虫鸟齐鸣。
我悄悄停在石屋外侧,安静地望着里面正在打坐的小人。
她双眼紧闭,身着一身淡粉色的小锦袍,头上的摇铃不时传出清脆的响动声。
望着她那乖巧认真的模样,回想当年在师傅宇神座下,如若水这个年纪我还在调皮地四处闯祸。
这三千年来,我弥补了沐羲的亏欠,但是若水不得不独自成长。
想到她小小年纪经历的一切,眼泪哗哗地滴了下来。
当年若不是因为我私逃出云梳宫,她本不必受这么多罪,更不会成为仙魔混战的牺牲品。
俗话说,过错是短暂的遗憾,错过是永远的遗憾。
这一生,我仿佛都在犯错,也总是为了弥补一个过错而犯下另一个过错。
忽然感觉脸颊有东西滑过,我抬手擦掉眼角下湿漉漉的一片。
沉思中,鼻子不由自主地大呼了一口气。
石屋里的小人似乎听到动静,快速起身问道:“谁?谁在那里?”
我顿了顿心神,还未等我开口,小丫头疯狂地奔过来抱住了我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