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身段去求太子,郑贵妃自然是不肯的,但这么一来,外廷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无可奈何之下,郑贵妃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莅临慈庆宫。
“小爷,虽然贵妃今次只是来看望元孙的,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已经表明了求和的态度,若是小爷再不依不饶下去,可能就真把皇爷给逼急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原本就不指望在青史上留下好名声的万历皇帝,真要掀台子,朱常洛还真挡不住,所以,王安建议朱常洛不要得意忘形,见好就收。
朱常洛闻言点点头:“王伴伴提醒的是,妖妃已经服软了,总不至于再让父皇亲口求孤吧,这要是传出去,孤只怕今后没脸以孝治天下了,所以,的确应该点到为止了。”
朱常洛说到这,看向王安道:“王伴伴,你去跟孟珙说一声,孤决得也该尽快了结此案了······”
既然朱常洛松口了,万历皇帝便决定举办一个盛大的谢幕仪式,来展示所谓的父慈子孝。
于是,四月二十八日这天,万历皇帝驾临慈宁宫,然后召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暨文武诸臣入宫会商梃击一案。
方从哲等文武官员鱼贯而入,第一眼看到的是久不临朝的万历皇帝,第二眼,就看到了站在御座边上的太子朱常洛,而第三眼看到的则是站在丹陛之下左侧的朱由校、朱由楫、朱由模等三个皇孙(朱由检太小了,所以没有让他出来)。
一众大臣中当即有人眼泪都留下来了,没错,这要是没有国本之争,大明三代君王圣圣相继的话,那岂不是儒门子弟心目中最完美的画面吗?
等文武百官们站定,跪拜之后,万历皇帝表情肃然的说道:“月头上出了一个案子,一个狂徒冲击慈庆宫,要伤害吾儿,原本,朕以为就是一个疯子的妄为,结果,却被某些邀名之徒利用了,企图来离间朕与太子。”
说到这,万历转过身子,一把抓住朱常洛的手:“此儿极孝,我极爱惜。”
随后万历又伸手抚摸朱常洛的后背道:“从襁褓中的幼儿,至如今已经是伟丈夫了,弹指已经三十多年了,说朕要加害太子,何必要拖到现在,说贵妃要加害太子,同样何必拖到现在。”
万历这话不尽不实的,但此刻谁敢跟他辩论呢?
所以,就听万历继续道:“之前你们说福王怎么样,怎么样,可是现在福王已经就藩了,洛阳距离京师也有千里之遥,没有朕的诏传,福王能不翼而至吗?能飞过来,抢了太子的嗣君之位吗?朕警告你们,不要再处心积虑的希图以从龙之功幸进了。”
丹陛之下的众臣默然无语,万历皇帝又命内侍引三位皇孙至丹陛中段站定,同时说道:“尔等臣工好好看看吧,朕之皇孙具都长成了,哪怕太子旦夕不测,也自有由校他们承继之,没有什么窃国大盗,尔等的忠心还是用在认真处理朝政吧1
万历皇帝表完态后,冲着暗自得意的朱常洛说道:“太子,有什么话要说吗?百官今日具都在此,想说什么就只管说吧。”
朱常洛看着面前的群臣们,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向万历皇帝奏报道:“儿臣以为,疯癫之人宜速速处决了,其余涉案之人,就不必株连了。”
说罢,朱常洛转过身来对群臣假惺惺的说道:“我父子何等亲爱,而外廷议论纷如,尔等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乎。”
万历皇帝见此便对诸臣说道:“尔等听太子的话吗?听到了吗?”
方从哲、吴道南以下群臣跪倒回应道:“臣等听到了。”
看着跪成一片的臣子们,又看了看努力克制心头喜悦的朱常洛,万历低声对太子说道:“汝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