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韵并未恼火,眸中的痴迷反因他的拒绝而更加强烈炽热。
他微微低头。
下一瞬,江昭猝然一僵。
林玉韵朝他吻了过来。
毫无疑问,这是个直白的、不经掩饰的、满含一腔病态的爱恋的亲吻。
像是亵渎。
又像是信奉。
咬出的那点伤口被压迫着,尚未来得及结痂的小口中又溢出了一滴血珠。
这滴挤出的血珠混入了其他水液,稀释过后便被另一人卷走,吞咽进肚中。
若即若离的间隙,林玉韵着迷地拥着他,声音微哑。
“甜的。”
“昭昭嘴上抹了什么,是甜的”
他满足地喟叹了声,里头含着的意味教听者毛骨悚然,不过是一滴血,他却像是吃饱喝足的野兽,那双漆黑无光的眸中满载餍足,周身气息也微微放松下来。
江昭愣了良久,反应过来后立刻挣扎起来,却被林玉韵逼得往后,身子时失去平衡,倒在了浓郁的黑色雾气之中。
这些黑雾好像拥有生命力,藤蔓一般缠绕于在他的手腕、脚腕同脖颈上,遏制了他的动作,同时也模糊了他的神志。
好像坠入云端一般。
林玉韵一点点碰着他的肌肤。
鬼,应当是没有温度的。
从掌心到指尖,再到紧紧贴着他的面颊同嘴唇,悉数是冰凉的。
他不是被人桎梏住了。
而是被条毒蛇缠住了。
江昭眼前的光淡了下去,愈来愈多的浓黑雾气遮住他的双眸,他只能隐约辨别出一点林玉韵的轮廓。
这点轮廓也是俊美的。
他听见林玉韵的声音,微微的沙哑,却饱含轻意。
“昭昭骗人。”
“昭昭骗了哥哥,你说,让我五天后来接你,可我给昭昭打电话时却怎么也打不通。”
“昭昭知道的东西多了,心里想的也变杂了。”
湿冷的吐息沿着脖颈一路下窜,冰凉的水触上来,江昭甚至疑心他碰到了那些冰冷的蛇鳞。
太像一条剧毒的巨蟒了。
他感觉不到任何人的特征,好像鬼悉数是这样,身躯于暗处一点点雾化成水汽,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被困在了这张似蛛网的禁锢中。
紧紧地
紧紧地缠绕着他。
紧紧地。
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拆吃入腹一般。
江昭的思绪也如琢磨不透的雾气般的,恍惚成了一片迷茫。
“昭昭撒谎。”粘腻的气息喷洒在耳廓。
林玉韵道“昭昭说在朋友家,可却是在野男人家里。我的宝贝昭昭不是说了吗你说了呀你不喜欢他。”
“可又为什么,要住在他家里。”
“甚至,让他对你那样。”
江昭尚且能感知到手臂,他的两只手臂被迫并拢着举过了头顶。
赶在完全丧失理智前,他两只手互相掐住了手腕处的肌肤,同时齿尖用力,死死咬在口腔内壁同舌面上。
疼痛猛然袭来。
这种恢复清醒的方法堪称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在这种时候,也唯有这种方法能让他恢复神智。
神志清醒了一点,江昭悄悄屏住呼吸,缺氧的鱼一般挣扎起来,通过这种方式,感官渐渐回归一点。
他像是被埋进了流沙一般,身子正缓缓往下陷,而拥住他的林玉韵俨然成了压死他的那根稻草。
江昭费劲地想着,因着供氧不足,他的大脑比以往迟钝了许多,甚至分不清他现在是靠着地面还是靠着墙面。
没多久,他便控制不住地恢复了呼吸。
大约几十秒后,江昭后知后觉地发现,哪怕他不屏住呼吸,供氧也在减少。
林玉韵现在明显是被刺激到了,周围不知名气体的密度愈来愈高,他却全然没有察觉。
鬼不用呼吸,自然发现不了。
可江昭是人。
他不呼吸便会死。
他得让林玉韵放开他。
江昭控制不住地挣扎起来,却被更用力得往后压。
“昭昭乖一些,不要惹我生气,好么”
江昭脚尖向上,轻轻踹了他一脚。
那只脚没踹到实处便被他擒住。
而后,他俯身。
江昭隐约听到了膝盖触底的闷响,他现在应该是站着的,只是四面八方的黑雾模糊了他的感官。
林玉韵单膝下跪,病态而缠绵地吻在他小腿肚。
触感冰凉。
像对待至高无上的宝物一般,连吻也是轻似羽毛的,舍不得伤到他。
江昭胸膛剧烈起伏,像意外上岸的、干涸的鱼一般,在缺氧的折磨下用力欺负着,喉中也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如老旧的破风箱抽\动时发出的声音。
他的大脑已然是一片空白。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短短的十几秒。
江昭深深吸入一口气,勉强有了开口的力气。
他大张着嘴,声音从唇齿的缝隙挤了出来。
“林”
“哥哥哥”
很轻的两个字,微弱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