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探城北(1 / 2)

第五年,冬 桑亦年 3792 字 2022-09-09

破庙里,被黑夜笼罩,像是被困的巨大牢笼。地上燃烧的人火堆照亮墙壁,墙上的人影倒映在墙面上,“噼里啪啦”的火烧声围绕在周围。

林西洲带着许行止回到破庙,同样,沈南风也跟着来了。先下,火堆旁,不仅围绕他们三人,还有迟迟才出现的傅彧和青稚。

几人一语不发,许行止有些安耐不住,起身,朝外走去。见状,林西洲他们也不拦着,青稚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嘀咕道:“还真安耐不住性子,这点功夫就坐不住了。”

原以为声音小而不大,却没想到还是被林西洲听得一清二楚。林西洲定定道:“性子如何尚且不知,但我们不能光看人的表面就胡乱定义一个的人脾性。”

青稚撇了撇嘴,继续手中的火,给林西洲烤红薯吃。

半晌,破庙外出现名陌生男人,清隽如玉,翩翩公子,等他走到他们面前,林西洲依旧没缓过神,而原本在生火烤红薯的青稚也惊叹的掉落手中的木棍。

至此,沈南风随意冷看了眼,斜眯的桃花眼变的危险,眼生冷如冰刃。

傅彧抬头,望去,面无表情,神情自若,单手撑起下颌,语气意味不明,道:“啧啧啧,这哪来的小白脸,大晚上的到不怕被采花贼采走了。”

“.........”林西洲回过神,微笑道:“公子走错地方了?”

这位公子生的极其好看,甚至比女子还要美上几份,气血方刚的男子,却天生长了副女相,柔中带刚,刚中带柔,上挑的眼尾好似勾人魂魄的勾子,五官冷峻,刀削般的下颌线分明可。衣衫并无过多装饰,但却是件墨绿玄衣,胸膛绣着挺拔翠竹。

即便这样,却一点也不娘。

男人伸出手,展开放置背后的折扇,扇上的风景是副山水画,清晰见底的水流,鲜花绿叶,以及那滔滔不绝的瀑布。整体观感,平平无奇的水墨山水画似是在这扇中变的栩栩如生。

扇动的折扇,掀起风,肩膀两侧的头发随之飘起,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明显,尽显眼底。他走到早已站起身地林西洲面前,微微俯身,道:“小西洲不记得我了?”

怔愣,林西洲整个人惊在原地,盯上对方的黑眸,深深的,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记忆里,并没有这个男人。须臾,猛惊的反应过来,道:“许行止!!1

许行止哈哈笑问:“哈哈哈哈,怎么反应这么慢?难道我长了张大众脸需要你想那么时间吗?”

林西洲不可思议上下打量他,听言,面上只能附和的干笑几声,道:“呵呵,那我还真需要多想一点时间。”

这是大众脸?现在的大众脸都要求那么高了吗?

青稚猛地站起身,道:“我的妈呀,这还是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大叔吗?”

简直不敢相信,不仅青稚,就连傅彧都没想到,被青稚惊叹不已的情绪带动。沈南风波澜不惊,后背靠在身后墙壁,双手抱肩,姿态懒散,昏昏欲睡的黑眸依旧透着几分冷戾,抬眸,睨着他,冷呵几声:“呵呵。”

又道:“易容术,为了逃避追兵?”

这一点,林西洲也想到了,只不过她只在书上看过,原以为易容术只是噱头,只能出现在书上或者话本上,如今,倒是让她亲眼见了次活的易容术。

林西洲镇定神情,看着他,道:“易容术原本在书上看到过,却不曾想,现实中见到了真的易容术。”

许行止刚要接话,就被沈南风出其不意的打断,毫不留情,嘲讽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林西洲学着他的语气,道:“沈公子见多识广,小女子不才,并且头发长见识短,哪有沈公子见得多,识的广。”

二人之间的气氛升的微妙,好似有种生人勿进的情况。见状,傅彧插到中间,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免得上了和气。”

许行止瞧着这两人默契态度,心中暗笑,手中折扇上下轻摇,扇出的风,像是要把林西洲身上莫名而来的怒气扇走。这时,傅彧又侃侃道:“女孩子,要温柔点,要不然以后找不到好的婆家,更会遭到外界嘲笑,以及会被骂泼辣少妇。”

这话,不仅让林西洲皱眉看他,就连沈南风同样用着像是听到莫大的笑话,更像是“此话甚言”的目光。许行止收起折扇,扇身拍打在手心,一下一下,漫不尽心,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听得让人心中也为止咯噔一下。

只听,他道:“生而为人,来这世界都是头一遭,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理应做自己,而非取悦旁人;将来,女子即便在家相夫教子,同样也能受人尊敬,受人体谅,受人关怀;若是如傅公子所言,找不到好的婆家,被外界辱骂,那么我相信,并不会有女子选择在家相夫教子。”

“相反,明宋律法,若也可以让女子入朝为官,那么,她们还甘愿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吗?”

话毕,转身,用手中折扇轻敲了下林西洲的额头,含笑道:“所以小西洲,平安快乐最重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完成想完成又未完成的事。”

林西洲听得入神,被许行止这么一打,回了神,怔怔的看着他,道:“这个世界并非所有事情都如愿,有些人,一出生就背负使命,承担起将来该应该的事情。”

许行止道:“的确,但这不应该是以后该考虑的事情吗?有些人给予自己的压力过于强大,到最后,不都个个抑郁而终?历史上,又有多少为了所谓的使命,最后都落个薨逝下场?”

“在使命没真正的到来之前,我们应该先做自己,然后在做掌控棋局的人。”

几人不语,狭小的破庙万籁俱静,火堆的火灼声“噼里啪啦”的烧着。

傅彧被许行止的话震慑住,心中轻叹,轻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见谅见谅。”

坐下,沈南风斜睨着看他,低头冥思的景象映入眼帘,看不出情绪,但依旧能察觉到他身上细微的变化,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无人问津的小狗,找不到回家的路,迷茫,挫败。

林西洲笑而不语,坐下翻出青稚先前烤好的红薯,递给傅彧,道:“甜腻腻的红薯最容易让人心情愉快,吃点。”

傅彧接过递过来的红薯,道:“多谢。”

林西洲笑着打趣:“好了,开心点。”

傅彧强挤出笑容。许行止坐在林西洲身旁不远地方,单手枕在脑后,又展开折扇,似有似无的给自己扇风,深黑的眼眸看着林西洲,道:“怎么不给你行止哥拿一个?”

林西洲无奈,把烫手的红薯扔了过去,道:“别老不要脸,我有哥。”

男人准确无误的接到扔过来的红薯,不以为然,道:“无妨,你承不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承认就好。”

林西洲:“..........”

这时,沈南风的声音传来;他道:“许公子不仅是个文人,还是个懂得人生大道的理论,看年纪,你应该比我年长不了几岁。”

许行止头微偏,道:“人生大道不敢言论,我只不过说出心中所想罢了;况且,我也只比你年长两三岁,怎么说,我也比你见过的人多。”

沈南风道:“既然年长两三岁,懂得道理自然也比我们多,不过,许公子倒也谦虚。”

许行止温声道:“几年前,有幸去过京城,给我表妹买生辰礼。那次,太子游街,我站在人群中,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林西洲问:“那你看见太子了吗?生的如何?”

许行止倒是意味生长的睨了眼沈南风,道:“太子生的俊俏,英姿非凡,无人能及;而我初见沈公子时,又仿佛初见到当初太子游街的场景。”

相传,太子宋韫是个久居东宫的病秧子,包含诗书,文人雅士,久而久之,谣言四起,对于这样言论也越传越离谱。直到太子游街,那是历届太子到达十六岁时,都要到寺庙祈福,一是:保佑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二是:作为皇室继承人,理应承担起的责任。助皇上打理朝政,以便将来主持大局。

那时的太子,并不传闻所说的病秧子,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反而是个被保护极好不问世事的孩子。

许行止回想种种,对当时记忆开始模糊,只记得当时他买了对平安锁。沈南风仍不动生色,不慌不忙,道:“许公子尽还见过当今太子,真令人羡慕。”

平心而论,她也没见过当今太子,平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出门和小姐妹小聚,剩下时间都基本待在府中。至于当年太子游街,她当时在做什么?貌似在练武,习画,习书法,以及练琴,所以就这样错过太子游街。

许行止道:“不敢当,比起太子的传闻,更让感兴趣的是鄢宰相女儿的传闻。”

此言一出,青稚来了兴趣,看向许行止,笑眯眯道:“那肯定都是夸赞的话,鄢小姐为人,我在清楚不过。”

一提到鄢小姐,青稚就像打了鸡血,激动万分,高涨的情绪不仅带动了许行止,还带动了闷闷不乐的傅彧。届时,傅彧抬头,道:“京师美女无数,听闻鄢小姐丑如夜叉,脾气如老虎,至于她的传闻,貌似也仅限于这些。”

许行止扇动折扇,笑了几声:“哈哈,那是她的脾性和样貌,难道你没听过‘京师双霸’吗?况且....”

京师双霸?这个称呼这么听得这么耳熟?如果鄢小姐是恶霸,那另一个又是谁?

“........”青稚打断他,道:“等等,双霸?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许行止解释道:“京师双霸,不仅有鄢小姐,还有当今静贤长公主;这两位,出了名的不讲规矩,若是静贤长公主还讲点规矩,那么鄢小姐是真的目无规矩,能动手绝不动口。”

“跋扈嚣张,蛮横无理。”

林西洲:“.........”

青稚:“.........”

吃红薯的林西洲猛地惊住,看看手中的红薯,瞬间不香了,放下红薯,抹了把嘴唇,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林西洲看他,又道:“许公子也说了,这些都是传言,信不得,这么如今还信了。”

许行止耸肩,摆弄着手中的红薯,道:“传言无非就是人们饭后聊天的一大乐趣,尽然堵不上悠悠之口,那也只能打发打发时间,更何况,先下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八卦八卦,那我得闷的慌。”

传言,信便是真,不信便是假。许行止说的没错,不过是人们饭后谈论的乐趣,若要较真,那也显得太小家子气。

堵不上悠悠之口,那也只能诚心相待。

林西洲被噎了一下,道:“许公子说的没错。”

又聊了一盏茶,几人也就在破庙睡下,火堆逐渐烧尽,变成火星子,一闪一闪在黑夜中。沈南风只找了个角落,靠在墙壁上,闭眼假寐,这一晚,他并不打算入睡,相反,而是在守夜。

不知过了多久,林西洲从地上爬起来,缓缓走到外面,轻悄悄关上门。转身,就迎面撞上冷厉的瞳眸,林西洲几步走上前,道:“大晚上不睡觉,出来作甚?快回去。”

沈南风戏谑的盯着她,而后,双手抱肩的往反方向走,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道:“就你能去城北,我为何不能?”

林西洲追上去,跟在他身边,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