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杜士仪看着满脸赧颜的杜十三娘,随即开口说道:“我也反省过了,求学固然重要,可要老是一丢下你就是十天半个月,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实在太过分了,担心这种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等明日回去之后,我就对卢师禀明,争取每隔五日就回来探望你一次……”
“不要,阿兄,不要,千万别为了我耽误你的学业1杜十三娘几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又一把按住了兄长的手,“我只要阿兄好好的,只要阿兄将来能前程似锦就够了,别的都不要紧。阿兄也说过,我聪明机敏,所以我能照顾好自己的1
杜士仪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摆出不容置疑的态度,突然只听到外头依稀传来了一声嚷嚷,紧跟着又是一阵狗吠,仿佛还夹杂着田陌的叫喊。心中诧异的他站起身来,到了门前才刚打开门,就只听见那边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杜十九,你吱一声,在不在家?这大晚上的,要不是四师兄带着,我差点摔山沟里了1
是崔俭玄!
大吃一惊的杜士仪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日出来之前,裴宁还吩咐过早去早回,而自己遇到那一连串的事情之后,早就把这吩咐给忘在了九霄云外。他连忙出了草屋大声说道:“在家在家!田陌,快把崔郎君他们引进来1
不用杜士仪吩咐,如今在这儿帮忙看着草屋的崔氏家仆自然认得少主人,这会儿须臾就安抚了吠叫不停的狗,继而把人迎了进来。就只见崔俭玄的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后头则是结实魁梧的侯晓。当看见他之后,侯晓却也罢了,崔俭玄当即气咻咻地快步赶上前来。
“杜十九,你怎么回事!一放出山就没影子了,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求着四师兄带我赶了过来1
“对不住对不住,今天我带着十三娘去了城中坊市,而后遇到了一些意外的事情。”
想到两人为了自己特意走山路赶过来,而崔俭玄从前又早就暴露过最怕黑的毛病,杜士仪一时大为歉疚,连忙把两人让到了屋子里。杜十三娘亲自奉上了两杯浆水,随即便带着竹影退到了东屋里头。见崔俭玄一口气喝完了浆水,随即用极其恼怒的目光瞪着自己,杜士仪少不得把今日在坊市中观公孙大娘剑器舞,继而发生的那一段风波给原原本本解说了一遍。待他说完,四师兄侯晓固然眉头紧皱,崔俭玄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坐着的矮座榻上。
“该死,真该死,早知道公孙大家会到登封县来,我今天就早和你一块出来了1
话音刚落,崔俭玄见侯晓投来了不悦的一睹,想到这一路多亏了四师兄生拉硬拽,否则他半路就给那些鸟啼狼啸吓得走不动了,他只得讪讪一笑干咳一声道:“不过,那个刘沼果然可恶!他究竟是来监督捕蝗的,还是来风花雪月的1
说到捕蝗,对此一直持反对意见的侯晓一时眉头皱得更深了。然而,想到是小师弟治好了恩师的眼睛,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这时候,杜士仪方才开口说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公孙大家借宿嵩阳观期间这几日,我不便回去,还请四师兄回禀卢师一声。”
“也好。”侯晓天性不善这些复杂的纷争,点了点头就开口说道,“我现在就回去。”
“虽说四师兄常常走山路,可如今入夜,山上伸手不见五指,千万不可冒险1杜士仪连忙一把拉住了侯晓,沉声说道,“这草屋虽不宽敞,但容留你们住一晚上,却是绰绰有余,明日一早赶路回去也来得及1
“没事,小师弟不用担心……我从小就跟着阿爷成天钻山,是远近四乡最好的猎户1
侯晓说着就看向了崔俭玄,崔俭玄却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四师兄回去报信,我留在这儿,有什么事也能帮个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