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互通有无自然是对的,可到底是谁是家里人,谁是外人,谁是亲戚,谁是陌生人,这点,怎么,我瞧着朝鲜上下怎么的都分不清呢?”太后冷然说道,显然,她有些不悦了,“日本人接连在朝鲜闹了多少次了?若不是袁世凯在汉城坐镇,只怕现如今朝鲜都要改悬挂日本国旗了!就算是袁世凯在朝鲜吃拿卡要,也算不得什么,保国之功,怎么样都是不为过的。”
“他们闹来闹去,你们倒是和和气气的,一再忍让,大清对朝鲜如此仁厚,我瞧着朝鲜却不贴心,世子虽然是居于京中,可伴君伺驾,这是多大的福分,别人是求都求不来的,世子和皇帝建立起私人的友谊,这对于朝鲜只有好处,绝没有坏处,这一节我想王妃你应该明白,奈何如此厚此薄彼被?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恩?”
太后的鼻音很重,闵妃听着字字惊心,她刷的站了起来,“敝国上下绝没有这样的意思,朝鲜自从立国以来,就奉中国为正朔,绝没有二心,对于日本,也绝不是和娘娘所想的那样,这一点,臣妾敢用身家性命担保1
“那王妃为何不解释一下,”太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日本人怎么在朝鲜是越来越闹腾了。”
闵妃艰难的说道,“日本人狼子野心,对着朝鲜所图甚大,故此在朝鲜越来越放肆,但这绝不能说是朝鲜上下对天朝的恭顺之心发生了改变,朝鲜对于天朝的恭顺之心,就如长白山的白雪,永远不会有融化的可能。”
“没有什么白雪是不能够融化的,长白山顶的雪也是如此,”慈禧太后淡然说道,“王妃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咱们都是女人,也算是秉国过的强人,今个是在暗室之中,法不传六耳,咱们私底下唠唠嗑,说说真实的意思,王妃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怕着我大清,吞了朝鲜埃”
“臣妾不敢,上国乃是仁义之主,如何会吞并朝鲜如此弹丸小国呢,”闵妃回道,“臣妾万死也是不敢有如此的想法的,朝鲜当然是世世代代愿意为天朝之藩属,永镇海东,只是,”她见到太后的话语似乎十分随和,也不似要问罪的样子,“朝鲜也有自己的路子要走,天1朝的照拂当然是很重要的,但,朝鲜希望还是可以保持自己的民族的纯粹性和自由,臣妾出言无状,请太后谅解,不过请娘娘放心,朝鲜绝不会站到日本的一边,我们永远是上国最忠实的藩篱。”
或许是这些日子在京中不停的被敲打,闵妃大概也存了一肚子的气,在慈禧太后循循善诱的劝导下,闵妃说出了心里的话,太后不以为然,闵妃绝对是失心疯了,太后心里摇摇头,也难怪,日后的《明成皇后》里面,闵妃非常忠心耿耿的对着李熙说道:“中国是老虎,俄罗斯是黑熊,日本是毒蛇,这三种猛兽我们朝鲜都得罪不起,但是我们可以在这三者之间周旋,如果毒蛇来了,我们就让老虎出面,如果黑熊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以让毒蛇去咬他。”
太后听到这里,也就罢了,“这话我算是听清楚了,这海东之国,白衣民族自然是有其骄傲所在的,怕是朝鲜国,”太后闲闲的拨着护甲,“自持立国比我大清还久,骄傲起来,什么身份都不管不顾了,我虽然如今撤帘归政,不管政事,可有些话,我倒是要说给你听一听的。”
“请娘娘明示。”
“人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的饭,人有多大的胆儿,就做多大的事儿。你的想法是不错,我也不来管你,不过有些话,我倒是可以先和你说清楚,日本人如今咄咄逼人,可到底还不敢和我大清放肆,”太后骄傲的说道,“这并不是我在这么夸夸其谈,而是这三十年来的铁和血一起铸就的中国之魂,打败俄罗斯法国这样的底气在这里,绝不会让日本人就轻易欺负去,日本人也没有胆子敢对着大清国动手,按照我的打算,你也知道日本人的想法,征韩论只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单单是我,”太后不屑的说道,“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所以朝鲜才是那艘激流乱石之中风雨飘摇的船啊,王妃您这个认识,清楚吗?”
“臣妾以为,有上国照拂,日本人至多会借助朝鲜国内的开化党人来攫取政权,绝不敢想要吞并朝鲜,行挑衅天1朝之举,”闵妃温顺的答道,“朝鲜永远是天1朝的属国,这一点,是绝不会发生改变的。”
也就是这么点见识了,慈禧太后一向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过显然,闵妃不是真正聪明的人,“你如此乐观?我倒是不这样觉得,昔日前明的时候,丰臣秀吉行叛逆之事,首发的还是在朝鲜,这么多年来,只怕是日本天皇念念不忘的,就是重现丰臣秀吉的荣光,把朝鲜吞并,到时候,朝鲜该怎么办呢?”
“臣妾以为,日本人不敢,”闵妃自信满满,“诚如娘娘所言,天朝武备强盛,水师更是亚洲第一,世人皆知,日本人有贼心无贼胆,更不敢来捋虎须,有天朝照拂朝鲜,有娘娘圣德庇佑,日本人不会也不敢动手的。”
好么,历史出现的偏差,反而让朝鲜人更相信日本人只是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太后摇了摇头,她实在是很难懂得朝鲜这种不愿意全身心投入中国,却又要依靠中国的武力来对抗日本的国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想法,实在是令人嗤之以鼻,“王妃这话说的不错,可我中国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呢?”太后神秘的噗嗤一笑,特朗普都要盟国缴纳军费了,不可能会提供无偿的安保协防,“这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她悠悠的说道,“大清虽大,也是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