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一下子刷的变白了,直勾勾地看着恭亲王,又垂下眼帘,双眼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皇帝站了起来,转过身子,把手搭在御座上的靠垫,短促地叹了一声,拍了拍靠垫,转过身子,怒视奕,奕连忙低头,只听得皇帝恼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咸丰九年二月二十五,”皇帝用手指了指奕的鼻子,又指了指天津方向,“你岳父桂良在天津和洋人议和的时候儿,”皇帝双手一齐砰砰地拍桌子,显得懊恼无比,“我不是和他说过了吗!进京换约如能阻拦最为妥膳,若该夷执意不肯,也务必恳切严明,一、由议定海口进京;二、所带人数不得超过十人;三、不得携带军械;进京以后,援照外国进京之例,不得坐轿,不得摆队,”皇帝的声音急促了起来,“换约之后,即刻回帆!不得在京久住,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干什么吃的你们1
“是,”奕垂下头唯唯,脸上的神色奇怪的紧,“可如今他们在天津打了胜仗,乘胜追击,不但坚持要携带军械,带大队人马进京,还要坐轿摆队。”
皇帝呆在了原地,闭着嘴咬了咬牙,颓然坐在御座上,“叫他们进来,叫他们都进来。”
“叫。”奕吩咐双喜。
双喜领命而去,外头接二连三响起了“叫”的声音,奕慢慢地跪了下来,杏贞拈着帕子,慢慢地把帘子放了下来,隔间里的自鸣钟依旧稳定规矩地摆着,杏贞走到那个自鸣钟前头,仔细地打量起来,自鸣钟的手艺很明显就是西洋的,珐琅彩原本也不是中国的技艺,而上头八仙过海人物塑像,却又是中国人的,杏贞靠着自鸣钟坐了下来,两个宫女想来伺候着,也被皇后挥了出去,杏贞神色有些复杂,难道,历史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吗?一时间杏贞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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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顺等人听到太监的传令,停下了交谈,把马蹄袖子甩了出来,双手垂在身子两侧,鱼贯进了勤政殿,行了三次的跪拜大礼,恰好满满当当地挤满了正殿,端华和载垣恰好一左一右架住了奕,众人跪在地上不做声,皇帝拿了一个羊脂玉的内造鼻烟壶,倒了一点在玉牌上,用食指碾磨了一下,放在鼻孔前,猛地一抽,刺激的鼻烟让皇帝振作起了些精神,皇帝看着地上跪了一地的大员,“如今该怎么办,大家议一议吧。”
军机们一时不说话,皇帝点了几个军机名字,让他们说话,几个人只是让皇帝乾纲独运,皇帝有些恼了,不过他也知道载垣、端华等王大臣不堪重用,只能是在玩乐上给自己添兴致,在这一点上,关于弄臣和干臣,皇帝看的很清楚,于是他就点了肃顺的名字,“雨亭你来讲讲,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回皇上,”肃顺磕了个头,沉稳地回道。恭亲王眉头不为人所知地抖了几下,“臣以为方今之计,走为上策。”
“走?”皇帝的面庞在殿内香炉里冉冉飘荡出的青烟之后模糊了起来,说话的腔调也变得模棱两可,不过杏贞很明显地感到皇帝的语调高了些,通常情况来说,这是皇帝来了兴趣的标志,殿内响起了皇帝模棱两可的声音,“走?走到哪里?”
是啊,还能走到哪里去?众人迷惑,难道还要出关外去不成!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听肃顺到底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