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妓女不仅早已脱籍从良，十几年来开绣庄，收养那些命运凄苦的小姑娘，更不惜重金聘请夫子为养女们授课，终有一人通过了科考层层筛选脱颖而出。</p>

瞿雅能考中进士为官，按例就能为母亲请封诰命，她既无生母，请封养母有何不可？</p>

真要追究，当今天子也是被养母抚养长大，孟夫人早年是顾家婢女，如今做了一品诰命夫人，太后薨逝后，孟夫人就成了皇帝最亲近的长辈。</p>

瞿雅的养母若不能封诰命，岂不是孟夫人也……这都新启十六年了，居然还有人以出身定论一个人，西北的有两个县主，一个是商户之女，另一个早年更是程首辅身边的婢女，人家做出的贡献和男子相比只多不少。</p>

一个女子能靠一己之力收养许多苦命小姑娘，坚持做了十几年的善事，为大魏培养出了能通过科考的人才，别说只是从良的妓女，哪怕从前是罪犯，可以按律治罪，该赏的就要赏！</p>

瞿雅的请求被准许了。</p>

苏杭绣庄，诗诗和红绡都有了诰命。</p>

她们用了十几年才挣脱了早年经历对她们的束缚，诰命封赏与其说是对她们的嘉奖，不如说是认可和鼓励。</p>

她们这十几年来，在做着正确的事。</p>

绣庄收养的女孩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瞿雅是考中进士的，其他女孩子过得也不差，诗诗和红绡改变了女孩子沦落为妓的命运。</p>

什么叫贱籍？</p>

谁生来就是下贱的！</p>

又不是她们想当妓女。</p>

西北的邵太太觉得愿意给人做妾的小娘子们变少了，诗诗和红绡则都盼着有一天能取消贱籍，甚至不该存在青楼等地。</p>

男子们寻欢作乐，女子只能作为玩物供人赏玩？</p>

凭什么。</p>

有官员获罪，家里女眷会被充入教坊，成为官妓，这是最恶心人的律法，要治罪就一起治罪，让律法去评判，哪怕一起判斩首，判流放，判收监坐牢，都比判入贱籍强！</p>

红绡以前会愤慨，现在想法很平和了。</p>

现在不行，未必将来不行。</p>

朝堂里的女子官员越来越多，不管是这世上约束女子的规矩，还是不公正的律法，都会慢慢改变的。</p>

……</p>

新启十八年，太子已经年满十六岁，程卿三十六岁，做了五年首辅。</p>

她觉得自己该退休了。</p>

孟怀谨登基十九年，大魏的变化太大了。</p>

要做事嘛，肯定有事可做。</p>

可程卿已经为大魏贡献了二十年的青春，把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改变大魏这件事上。</p>

太子长大了，程卿所教出来的弟子们，她的三位姐夫都已身居高位，南仪书院人才辈出，这朝堂已经换了一轮新鲜血液，连她的养子程驰都已经做了官，养女程瑛正在准备参加科考，人才太多了，似乎不需要她继续殚精竭虑继续为大魏燃烧自己了。</p>

为大魏，为别人活了这么久，程卿想为自己而活了。</p>

她近来所做的几件事，已经是在做交接，远在西北的萧云庭嗅到了异样，给程卿写来信函：</p>

“程大人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否？”</p>

。</p>